第31章 阴阳鱼

午夜十二点，江临市老城区的巷子里飘着细雨。

苏黎踩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她手里攥着一枚铜钱，铜钱上刻着半条鱼——鱼头朝上，鱼尾残缺，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

这是她父亲留下的遗物。

三天前，她收到一封匿名信，信里只有一句话：

"想要真相，就去'阴阳巷'找'断鱼'。"

而现在，她就站在这条传说中"白天属阳，午夜属阴"的老巷子里。

雨丝冰凉，路灯忽明忽暗。

苏黎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面前那扇斑驳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后站着一个男人。

他很高，黑色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手腕上一道暗红色的纹路——那纹路像是一条游动的鱼，鱼尾恰好衔接着他修长的指节。

苏黎愣了一秒。

那条鱼……和她铜钱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男人垂眸看她，嗓音低沉："你终于来了。"

苏黎心跳漏了一拍："你认识我？"

他没回答，只是侧身让开一条路："进来吧，再晚一点，追你的东西就要到了。"

苏黎下意识回头——

巷子尽头，雨幕中隐约浮现出几道黑影，它们没有脚，飘浮着，像被风吹散的纸灰，却又诡异地朝着她的方向聚拢。

她浑身一僵。

男人轻笑一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怕了？"

他的掌心很烫，苏黎却觉得一股寒意顺着他的指尖渗进皮肤。

她猛地甩开他："你到底是谁？！"

男人盯着她，忽然抬手，指尖在她眉心轻轻一点——

"我叫沈晏。"他低声道，"而你手里的铜钱，是我的半条命。"

话音落下，苏黎手中的铜钱突然发烫，那条残缺的鱼纹竟缓缓游动起来，鱼尾一点点延长，像是要挣脱铜钱的束缚。

与此同时，巷子里的黑影发出尖锐的啸叫，猛地扑了过来——

沈晏一把将苏黎拽进门内，反手甩上门。

木门剧烈震颤，仿佛有无数双手在疯狂拍打。

苏黎背抵着门，呼吸急促："那、那些是什么？！"

沈晏低头看她，唇角微扬："阴司的'讨债鬼'。"

他抬手，指尖掠过她耳侧的发丝，声音轻得近乎蛊惑：

"苏黎，你父亲欠的债……现在，该你还了。"

门内的空间远比苏黎想象的要大。

这是一间古旧的书斋，西壁摆满了泛黄的古籍，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正中央摆着一张红木案几，案上摊开一本线装书，书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朱砂符文。

"坐。"沈晏松开她，径自走到案几旁，从抽屉里取出一枚铜铃，轻轻摇了摇。

铃声清脆，却莫名让苏黎头皮发麻。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警惕地盯着他，"我父亲己经死了十年，他能欠你什么？"

沈晏抬眼看她，眸色深沉："他欠的不是我，是阴司。"

话音刚落，书斋的屏风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沈老板，你这吓唬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懒洋洋地走了出来，手里把玩着一把银色手枪。她长发高束，眉眼凌厉，脖颈处隐约可见一道暗红色的符印。

苏黎瞳孔一缩。

那把枪……她认得。

三年前，父亲死的那晚，她在监控录像里见过一模一样的枪。

"洛青鸾。"沈晏似乎对她的出现毫不意外，"你来早了。"

"再不来，这丫头怕是要被你吓晕过去。"洛青鸾嗤笑一声，目光转向苏黎，上下打量了一番，"长得倒是挺像她爹。"

苏黎浑身紧绷："你们认识我父亲？"

"不仅认识，"洛青鸾把枪插回后腰，似笑非笑，"还差点被他害死。"

苏黎脸色一白。

就在这时，书斋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个穿着衬衣，牛仔裤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手里还牵着个扎着双丸子头的小女孩。男人面容清俊，眉目间却透着一股冷冽，右手把玩着一只毛笔，活脱脱像极了古代的先生。

小女孩约莫五六岁，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发绳上的小铃铛随着蹦跳叮当作响。她一进门就好奇地盯着苏黎看，圆溜溜的大眼睛像两颗黑葡萄。

"林小凡，"沈晏挑眉，"你带着岁安来凑什么热闹？"

"凑热闹？"林小凡冷笑，"沈老板，你私自截了阴司要的人，现在整个江临市的鬼差都在往这儿赶，你觉得我是来凑热闹的？"

他话音刚落，书斋的窗户突然"砰"地一声炸裂，一阵阴风卷着碎玻璃呼啸而入！

洛青鸾瞬间拔枪，林小凡甩出符纸，沈晏则一把将苏黎拉到身后——

窗外，无数黑影如潮水般涌来，最前方的鬼差手持锁链，声音嘶哑：

"苏黎……阴司要人……休想逃脱……"

苏黎浑身发抖，手中的铜钱烫得几乎握不住。

"哥哥！"余岁安突然松开林小凡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个布老虎，"小老虎可以帮忙！"

她将布偶往地上一丢——那布老虎遇风就长，转眼化作一只威风凛凛的吊睛白额虎，冲着鬼差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

"岁安！"林小凡皱眉，"不是说过不能随便用这个吗？"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躲到洛青鸾身后："可是青鸾姐姐说过，遇到坏人就要打跑他们呀！"

洛青鸾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干得漂亮。"

沈晏回头看向惊呆的苏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现在，你信了吗？"

布老虎与鬼差缠斗的间隙，林小凡迅速在窗前布下七道金符。

"最多撑十分钟。"他转头对沈晏说，"你最好长话短说。"

余岁安不知何时己经爬到椅子上，晃着两条小短腿，从随身的小布袋里掏出颗奶糖递给苏黎："姐姐吃糖，吃了就不怕啦！"

苏黎怔怔地接过糖果，指尖触到小女孩柔软的手心，竟莫名觉得安心。

"她……"

"我妹妹，余岁安。"林小凡语气难得柔和，"今年五岁半。"

"岁安可厉害啦！"小女孩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我会帮哥哥折符纸，还会给青鸾姐姐的子弹画花花！"

洛青鸾笑着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蛋："上次画的桃花符，把恶鬼炸成了烟花，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余岁安兴奋地拍手，"像过年一样漂亮！"

沈晏轻咳一声，将话题拉回正轨："苏黎，你父亲当年从阴司偷走了阴阳鱼，导致两界失衡。阴鱼在你手里，阳鱼——"他抬起手腕，那道鱼纹在灯光下泛着血色，"在我身上。"

苏黎低头看向铜钱，残缺的鱼尾正在微微发亮："所以那些鬼差要抓我……"

"因为只有苏家血脉才能解开阴阳鱼的封印。"洛青鸾检查着枪膛，"你父亲死后，阴司找了你十年。"

窗外突然传来布老虎的哀鸣，金符也开始出现裂痕。

余岁安"啊"了一声，急忙从小布袋里掏出一把彩纸："哥哥快看！小老虎受伤了！"

林小凡迅速结印："青鸾，准备突围。"

沈晏突然抓住苏黎的手腕："跟我来地下室。"

"等等！"苏黎挣扎着，"他们怎么办？"

"别小看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