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回：画劫惊心

引文：

深宅忽现旧时容，

玉碎音绝震心庭。

妙笔丹青藏新劫，

双画同照几重冥？

正文：

“啪——！”

南宫域城反手一记耳光，那刘氏踉跄着倒退两步，脸上瞬间浮起五道红痕。

“滚。”

那妾室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往日只要她哭闹，老爷都会依着她几分，今日竟……她不甘心地尖声道：

“老爷！您怎能听信这贱婢一面之词？妍儿现在还躺在榻上，连大夫都诊断……”

“拖下去。”

南宫域城一摆手，两名护卫立刻架起哭嚎的妇人往外拖。

他转向李文钦时，面上怒色己敛，只余几分疲惫：

“家门不幸，让小兄弟见笑了。阿财，备上文房西宝。”

说罢抬手引路。

“请随老夫入内详谈。”

李文钦听闻那妾室言语，心中暗叹。

这妇人虽在哭闹，却无半分粗鄙之态，言语凄切，泪眼婆娑间自有一番楚楚动人的姿态，难怪能得南宫域城宠爱。

而南宫域城此刻的表现，倒也不似会为了妾室而亏待嫡女之人。

只是观南宫雪柔方才与父亲说话时的神情，父女之间似乎并无隔阂，却不知她平日里究竟过着怎样的日子。

“老爷！”那刘姨娘突然哭喊道，“传闻幻纱宫圣女娘娘就是中了玄冥掌，才被那魔头江无夜偷袭致死。

连她丈夫李默都未能相救，您就忍心不管妍儿的死活了吗？”

“住口！”南宫域城厉声呵斥，“这位才是李默大侠。幻纱宫圣女冰清玉洁，岂会有丈夫？”

李文钦闻言如遭雷击，一个箭步上前，强压着心中惊涛，温声问道：

“这位夫人，方才说幻纱宫圣女如何了？”

“死、死了……”

刘姨娘被他这般反应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答道。

“公子切勿轻信刘姨娘的话，”南宫雪柔连忙上前拉住李文钦的衣袖，“她惯会用这些言语刺激父亲。”

李文钦猛地甩开了南宫雪柔的手，转向南宫域城，注意到他方才话中透露的信息：

“前辈如何知晓晚辈名讳？”

南宫域城朗声笑道：

“手持清风剑，一身素衣，以麦穗簪束发，这般打扮，不是剑侠李默还能是谁？”

李文钦上前一步，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前辈既知幻纱宫圣女之事，可否告知详情？她究竟……”

南宫域城拍了拍李文钦的肩膀，心中己猜到了几分：

“幻纱宫圣女冰清玉洁，怎会有丈夫？

不过江湖传言纷杂，有说圣女夫妇联手诛杀江无夜，救下扬州无数孩童；也有谣言称圣女是白蛇所化。

真真假假，何必当真？”

李文钦听罢，心中对徐安若的牵挂更甚，当即拱手行礼：

“前辈，晚辈斗胆相求，可否借一匹快马？在下需即刻赶回扬州。”

南宫域城捋须沉吟，显然不愿就此放他离去：

“李大侠何必着急？幻纱宫与幻影门自会护圣女周全。我等寻常百姓，平日也难见圣女真容。”

“今年圣女未按例游行，定是被江无夜害了！”

刘姨娘又高声喊道。

南宫域城皱眉喝令：

“还不快把她带下去！”

两名小厮连忙将那哭闹的妾室拖走。

李文钦一时踌躇不定。

南宫雪柔见他如此牵挂圣女，心知传闻非虚。

但若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李默，那扬州那位又是何人？

想来必是有人假冒。

若他真是圣女夫君，怎会对圣女之事毫不知情，更不会任圣女遭江无夜毒手。

“李公子，”南宫雪柔温言劝道，“不如先随家父去画下朋友的画像，待寻到友人后，再去扬州不迟。

听闻那位‘李默’己带着圣女失踪，此刻即便赶去扬州，怕也难觅踪迹。

不如暂留通州，或许……”

“我不该留在通州查盐运的……”李文钦喃喃自语，脸上尽是悔恨，“我早该去扬州的……”

【难道金姑娘也是听闻此事，才匆匆返回扬州？】

这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

这时，贴身护卫寒影快步上前，在南宫域城耳边低语几句。

李文钦敏锐地注意到南宫域城瞳孔骤缩，面露惊色。

这反应让他心头一紧——莫非此事与金姑娘有关？

待寒影退下，南宫域城迅速换上笑容，抬手引路：

“李少侠，请随老夫到书房一叙。”

步入书房，李文钦的目光立刻被墙上两幅画像吸引。

一幅显然是南宫雪柔的母亲，虽己年长，但那举手投足间的书卷气，比之南宫雪柔更显雍容华贵。

另一幅画中女子虽以轻纱掩面，但那熟悉的眉眼，分明是他朝思暮想的妻子——徐安若。

李文钦喉头一哽，眼中泛起水光。

南宫雪柔注意到他的神情，心头莫名泛起酸楚，却又暗自诧异：

他们相识不过一个时辰，怎会有这般情绪？

研墨声中，南宫雪柔悄悄打量着李文钦专注作画的侧颜。

男子眉宇间的忧思，执笔时微颤的指尖，都让她心头微漾。

“李大侠，你这……”

南宫域城端着茶点进来，看到画纸时突然顿住。

李文钦拭去眼角泪痕，勉强笑道：

“容晚辈再画一幅。这是她从前……”

话音未落便哽住，笔尖在宣纸上洇开一团墨迹。

南宫雪柔与父亲交换了个眼神，轻声嘱咐可心将圣女画像仔细装裱。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那位恩公的妹妹。”

南宫雪柔柔声提醒。

“恩公？”

南宫域城疑惑道。

南宫雪柔便将街上遭遇娓娓道来，说到最后声音渐低：

“……女儿想着，既与李大侠有缘，便请他护送回府。”

南宫域城面色陡然阴沉，颓然坐下：

“这些年是为父疏忽了……”

“父亲千万别这么说！”

南宫雪柔跪伏在父亲膝前，声音轻柔却坚定。

“刘姨娘为南宫家开枝散叶，为儿女筹谋本是常理。女儿只求父亲安康……”

这番话让李文钦笔锋微滞，不由多看了南宫雪柔一眼。

不多时，金贝贝的画像己然成形。

李文钦望着画中人身着舞衣的模样，恍若又见当年宫灯璀璨之夜。

“前辈，画好了。”

南宫父女见到画像俱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