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回：麟踪锦裂

引文：

锦堂忽闻麟踪现，

玉颈新添素手痕。

鸾镜双照疑云起，

迷渊深处几重真？

正文：

战允在南宫府外徘徊数日，却始终找不到潜入的机会。

高墙内守卫森严，暗哨密布，连只飞鸟掠过都会引起警觉。

【五日了......】

他烦躁地踢开脚边的石子。

【莫非文钦真要做南宫家的乘龙快婿？】

烈日灼人，连空气都变得粘稠。

战允抹了把额头的汗珠，走进路边的茶肆。

刚坐下要了壶凉茶，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那夜与金贝贝在屋檐下的缠绵。少女发间的幽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是你！”

清脆的女声将他惊醒。

抬头见上官楚汐带着丫鬟立在桌前，藕荷色的裙裾在热风中轻扬。

“听说南宫家前些日子闹得鸡飞狗跳。”楚汐径自落座，团扇轻摇，“公子要找的那位姐姐，想必己经寻到了？”

战允眸光一凛：“姑娘早知道是南宫家掳人？”

“公子别误会！”楚汐慌忙摆手，腕间银镯叮当作响，“我也是猜测。那位姐姐与付姑姑生得实在太像……”她欲言又止，“有些事，我们小辈不便多言。”

丫鬟花枝适时插话：

“小姐，明日就是南宫大小姐与李公子的婚期，咱们还得去采买贺礼呢。”

“婚期？”

战允手中茶盏一顿。

楚汐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说来也巧，正要去给雪柔姐姐置办贺仪，就遇见了恩公。上回承蒙相救，本想帮公子寻人以报恩情……”她忽然压低声音，“若公子日后有用得着上官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战允正要婉拒，忽见一道绯色身影翩然而至。

付离殇玉指扣住桌沿，茶盏都被震得轻颤。

“这婚结不得！”她眼中寒芒毕现，“若真要报恩，就请令尊阻止这场婚事。李默若敢负心——”指尖在桌面划出深深痕迹，“我定叫他血溅喜堂！”

楚汐惊得瞪圆杏眼：

“付姐姐你……莫非对李公子……”

“你个小蹄子！”付离殇屈指弹她额头，“李默是圣女的夫君，岂能另娶？”

“可扬州城不是有个李默回去找圣女了吗？”楚汐揉着额头嘟囔，“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呢。雪柔姐姐苦等良人多年……”

“汐儿你有所不知。”付离殇夺过她手中茶盏一饮而尽，“扬州那个必是冒牌货。眼前这个李默，才是我们宫主心心念念的夫君。”

战允闻言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他想起金贝贝曾说，南宫域城以“轻薄”为由强逼文钦娶亲。

再联想南宫雪柔与徐安若相似的仪态…….

【莫非文钦酒后乱性，将南宫小姐错认成安若？】

怒火在胸腔翻涌。

【先前与沈家小姐纠缠三月，如今又……】

“战公子？”

付离殇敏锐地注意到他周身暴涨的杀气。

茶钱“啪”地拍在桌上，战允霍然起身离去。

身后传来楚汐的喃喃自语：

“战公子似乎……特别在意这门亲事呢。”

//

南宫府内张灯结彩，大红喜绸挂满回廊。

南宫雪柔端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凤冠霞帔的自己，指尖轻抚过嫁衣上精致的金线刺绣。

镜中新娘明艳动人，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哀愁。

“姐姐今日当真是美若天仙呢。”

南宫雪妍倚在门边，朱唇勾起讥诮的弧度。

“这凤冠上的东珠，怕是抵得上半个南宫府的家底吧？”

她缓步走近，蔻丹划过嫁衣上栩栩如生的金凤。

“姐姐好手段，竟能让爹爹强留李公子做赘婿。”

南宫雪柔缓缓摘下腕间传承自母亲的龙凤金镯，鎏金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她忽然起身逼近妹妹，惊得南宫雪妍连退三步——自上次暗算未果反被重伤后，她对这个看似柔弱的姐姐己生出惧意。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响彻闺房。

南宫雪妍捂着脸颊踉跄后退，被身后的金锁扶住。

“今日是本小姐大喜之日。”南宫雪柔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袖，“容不得你在此放肆。”

南宫雪妍正要发作，房门突然洞开。

刘姨娘领着身着喜袍的李文钦闯入，见状立刻尖声道：

“李公子快看！这就是你要娶的毒妇！平日里装得弱不禁风，实则心狠手辣！”

李文钦怔在原地。

凤冠下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与记忆中徐安若大婚时的模样重叠又分离。

那时的安若举止怪异，而眼前的新娘却端庄得近乎刻意。

“是你设计令尊逼婚？”

他声音发紧。

南宫雪柔背过身去，锦袖轻抬拭去眼角泪光。

再转身时己是笑靥如花：

“李公子觉得，我今日这身嫁衣，比当年魏国公之女的如何？”

“你——！”李文钦瞳孔骤缩，猛地掐住她纤细的脖颈，“你怎知我身份？阿若在何处？”

金锁欲上前阻拦，却被刘姨娘母女死死拽住。

南宫雪妍娇声喊道：

“公子当心！她上次一掌就让我当场不能言语！”

“你故意装成毫无内力…”李文钦手上力道又重三分，“引我来南宫府，究竟有何图谋？”

可心端着合卺酒进来，见状惊得摔了托盘：

“姑爷快松手！小姐身子受不住的！”

她扑上来拉扯，被李文钦袖风扫倒在地。

“可心出去。”

南宫雪柔声音轻得像叹息。

“小姐！”

“我让你出去！”

待房门紧闭，刘姨娘突然嗤笑：

“她娘就爱勾引男人，生的女儿自然……”

话音未落，南宫雪柔己如鬼魅般挣脱钳制。

只听“啪啪”两声脆响，刘姨娘脸上赫然浮现两道掌印。

南宫雪妍的哭喊声中，金锁迅速将二人拖了出去。

闺房重归寂静。

南宫雪柔低头轻笑，再抬眼时，那层大家闺秀的伪装如冰雪消融：

“李大侠要杀我？”她抚着颈间红痕，“就因我知道你是李文钦？”

李文钦的手悬在半空，南宫雪柔的问题像一柄利剑刺入他心口。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仅仅因为她知晓身份就要杀人灭口？这岂是侠义之道？

【她骗了我！可她究竟骗了我什么？】

他暗自诘问。

【隐瞒武功？可江湖中人谁没有几分自保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