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为啥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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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啥难过呢？陈元问。

是呀，他为啥难过呢？我当时也问了，他笑笑说，我不是为钱老师难过，是为云霓。什么事都是有因果的，也许就是因为那件事导致了云霓不再谈恋爱，还爱上化工，考取吉林工业大学，分配到郑州。那时候，郑州有个化工厂，她又是学化工的，属高材生，自然而然就进了省城，分配到那地方。同年，化工厂爆炸，可怜呀，她也在这场事故中殒命。仔细想，云霓，女孩子，虽说学习好不假，但是，她的文科要比理科好得多，如果不是那件事，分班，她一定会选择文科，选择文科班，还能分配到郑州化工厂吗？哎，当时我听到这个噩耗，病倒了。按说，跟我有毛的关系？但是，我这个人做人做事都坦坦荡荡，有道是，人可欺，心不可欺；人心，是最柔软的，也是最坚硬的。活够了，也就把这事儿忘了。但是，能忘吗？那时候我在乡镇，也就是你这个位置，还没找对象，就发誓，一辈子不结婚。我与云霓，都知道我爱着她，还给她写过求爱信，但是，遭到拒绝。拒绝的理由就是现在不想谈恋爱，只想上学。我在大学里，也就是为了这句话守身如玉，不谈恋爱，等着，不断打听云霓分配到哪地方。我就不相信，我这般痴情还感动不了她？但是，我错了。不，不是我错了，是老天爷错了。树上的鸟儿成双对，人间没有美满的婚姻，因为美满就意味着极限，极限就是死亡。想通了，就解脱了，于是就找到你这个嫂子。你这个嫂子，你是知道的，在全县都有名，会唱歌会跳舞，还是信阳师范艺术系毕业的，虽是代培生，但也是大学文凭。她父亲又是我们县副县长。就个人来说，个有个头，人有人才。按说，美满吧？也确实美满。我们当初结婚，都说是金童玉女，让全县人都羡慕不已。说实话，走在大街上，不用转过身，就知道背后收获许多羡慕的眼神。结婚了，当初，夫妻也很恩爱。

我当时插一句：听说，你同意是因为她走路的样子像云霓，是吗？

他骂道：你个狗熊，瞎猜，是你看到像吧？不过嘛，走路还真的很像，因为她学过舞蹈，总是用脚尖走路，且挺着鼓囊囊的胸脯，看上去，那种气质，让人陶醉。

我又插一句：听说，大嫂也不止你一个追，那么漂亮，又是副县长的千金，能嫁给你，算你小子走了狗屎运。

他又骂道：你个于大龙，是瞎子嘛，我也不孬呀。我，才二十四岁就当上了副乡长，还是独身，政绩那也是一串串的，搁在那里，不是瞎子都看得见。

我说，她爹是副县长，没有生活阅历吗？她咋不问问你为啥不找对象呢？也没有调查调查有没有人追你？

追，大宽说，多着呢，赖在我屋里不走的都有，但是，什么才叫开路先锋，那就是心，像刀一样，还是钢刀，锋利的钢刀。咋说呢？按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不该在这儿说的，好在我们是同学，又说到这儿，不是为自已辩白，也不是自吹自擂，是真的，就不妨说道说道，但是，你知道了，请不要说出去，人家也成家了，还在本县，要是知道了，还得了。

我说，疯了，我去扯淡，说这些？

既然这般说，那我就说道说道，吴大宽说，有个女的，你应该知道，条件也不错，到乡里送材料，我现在认为那是故意的。说是送材料，就是想与我取得联系，因为她是供销社营业员，那时候还没改制，供销社吃香，她爹也是一个大局长。不说了。这个人嘛长得还过得去，一米七，身材没说的，就是眼睛不行，看人，像抛媚眼，一看就知道是个狐狸精，这样的女人，娶过来，咋办？再说了，我到该乡工作，早已打听了，找我之前跟四五个男的不清不楚，也都是大学生，与乡直单位干部一起唱歌跳舞，还喝酒打牌。

我插话说，哦，嫂夫人不打牌不喝酒？我听说还抽烟哟。你打牌，是不是嫂夫人影响的？从这方面说，你与嫂夫人还真是师徒恋呢。说实话，我早知道他的一担八斗稻，不想再听他的恋爱史才插话，但是，我不知道他那天与夫人吵嘴了，还说要离婚，真的不知道，是后来知道的，为此我总感到自已就是个马大哈，心不细，说话冒冒失失，后悔那些话给他带来伤害。哎，在人生的道路上，我这样的人，总犯错误，你说说老同学，我，是不是很差劲呀？

陈元盯着，心中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感情，这种感情特别复杂，也特别新奇。虽说同学两年多，可离别已近二十年。人生，都在成长，也都在变化，包括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同时，也包括性格。在学校，大龙，与自已是初中同学，上高中，通路多，交流比较正常，对大龙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个人嘛，胆小，朴实，自卑感强。也正因为如此，看别人都特别高大，爱一个人容易连同他的缺点一起爱。那时候，于大龙就说，吴大宽不得了，此人不仅博闻强记，还长得威武，学习不仅很好，还会打球，还是运动健将，总是，没缺点。一个没缺点的人，是不是跟神一样呀，所以，于大龙就是吴大宽的粉丝。可没算到，踏入社会，还是粉丝。但是，从于大龙说的情况看，因为时间长了，岁月久了，粉丝也在变。是变硬了还是变弱了？陈元复盘，忽然说，大龙，大宽那天找你，就是为了找一个倾诉的对象吗？

是，但也不是。人生是孤独的，活着，大多也是独处。如果有个人总是陪伴你，也不正常，因为你也有嫌弃的时候，就像我们仨。我们仨，只是在高中一起混过，以后，各奔东西，你能说，我们同过学，那我们都一样吗？不一样。但是，他还是想到了我，把家里最秘密的事情告诉我，这让我很感动，说明我们同学的那段情还在，至于是因为孤独，还是别的，我是不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