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太伤自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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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伤自尊了，吴大宽有时甚至抱怨过爹妈，埋怨过命运。可是，慢慢长大的同时，第一次冲动却像烧红的洛铁在冷风中慢慢冷却，冷却时，他考上了雩娄高中。在高一班里，他见到了最美的人——云霓。当时，他的那东西又一次翘了起来，差一点把的确良裤子顶开，他赶紧捶打，还在心里骂着，这是妖怪，假象，幻觉，不是真的。但是，再次抬起头，看见第三排那个长发飘飘的姑娘，那种冲动又一次击碎了坚硬的心脏：不想活了，死吧，只有死了，才能解决。不，要冷静，一定要冷静。难道，一个班就只有自已是男人？不，还有其他人。于是，他就像一个忍者，活生生把一种念想压了下去。后来，他读了王阳明的心学，才知道，一切都由心生，但是，又是辩证的，如果，欲望都能得到，那么人生还有什么味道呢？他又似乎领略到一种残缺之美。是呀，断臂维拉斯，要不是断臂，咋能说她美呢？对，就是那个陈元说的，世界本来就是缺憾的，上帝造人也是缺憾的，我们都是有文化的人，要是认识不到这一点，一定会出问题。但是，正因为缺憾，才追求圆满，在追求圆满的过程，那种痛苦，那种甜蜜，那种奋斗，那种拼搏，那种挣扎，那种煎熬，才是真的人生。

追求圆满，那是要手段的，当从眼神从谈笑从梦话里得知，在班里至少有一半的男生都爱着云霓时，他那颗心又萌动了。不努力咋知道结果呢？像陈元，不努力，放弃，没考上大学是次要的，但是，他是孬种，是为人鄙夷的。哎，咋办？偶遇，对，偶遇，假装不认识，在路上碰见了，相识，自我介绍，就这样。不行不行，吴大宽否定了，觉得自已想法不是不对，关键是云霓每天都跟俩女生一起走路，她大伯是高中教师，有一间房子空着，她还在那里住。那地方是教师住宅，你一个学生是进不去的。咋办？对，找人绑架，自已再出面打跑绑架的人，这样她就会感谢自已，就会与自已交往。不行，肯定不行，这是一本地摊书上写的，拾人牙慧，太臭了。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咋办呢？一大夜，居然失眠。于大龙半夜起来还说，你这么聪明，原来是夜猫子呀。我就呸，嘲笑他说，真是个瞎猫，整天就知道苦学，一点天分都没有。一首唐诗背了五遍，还记不住。老师点着于大龙的头说，你考上高中，没像范进中举，算走运。于大龙还不以为然说，笨鸟先飞，我咋了？杨修聪明，可杨修咋了？没把老师气死算好的。可是，也就是那次，那个教语文的杨老师才叹气说，你将来做不了圣人，也能成为贤人。可于大龙却说，我不做闲人，我在家学习累了就帮妈打猪菜，还带陈元到河沙湾放牛，我咋是闲人呢？把老师说得哈哈大笑，也把老师鼻子都气得歪歪的。

哎，这样的人，说你是夜猫子，跟他一般见识吗？可于大龙不同，还坚持不懈，还看着，不屑地说，夜猫子，一般偷着干的都是写情书，给谁写的？

哎嗨，误打误撞，我这个聪明人反而被于大龙这个笨鸟点醒了，对，写情书。咋写呢？不能写得太长，也不能写得太短。咋写？就一页纸，把聪明才智发挥出来。对，自已不是背过许多唐诗吗？断章摘句，一定会像火花，照亮她的心，也玄幻她的眼球，让她高兴。是的，洋洋洒洒写了一页半才咬牙停下来，已经是吃早饭的时候了，拨开盖在头上的被子，抬起头，床前围着三四个人，都看着，都疑惑地看着。我嘻嘻笑着说，哎，梦游，做梦呢，忽然想起一篇美文，怕打扰你们，就蒙头写下来了。

都走了，可那个呆子于大龙不走，还说，美文，拿来我学习学习。哎，于大龙你个狗熊，傻瓜，我自已写的就是日记，你偷看日记，道德吗？

不是呀，于大龙说，我是找你要，又不是偷看。

不是偷看，是要；你要，我不给，等着吃饭呢，哪有时间跟你扯淡？

吴大宽把一页半纸揣在内衣里，下床，穿上衣服，外面下着小雨，他跑到教室，把那份求爱信放在云霓的位椟里。位椟里还躺着那么华丽又小巧的皮书包。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仿佛摸着云霓的小手。对，云霓一定摸过。于是又把手放在鼻子闻一闻，确实有一股兰香。吴大宽看四周，没人，又贪婪地摸了一把，却摸到一页纸，拿出来，上面还有字，写的什么？是云霓写的：哎，一个老师，也做趁锅不注意，把面条下进去的事情？妄想吧。莫名其妙，啥意思？大宽不知道，一时弄不明白，又害怕被别人发现，于是又看看四周，把那页纸连同自已的那封信放进去，把书包盖子扣好，起身离开了。

他十分失望和悲伤，却又是他早已预料的。云霓回复了，是通过邮箱寄过来的。高明呀。同位的愚农带来的，还说，大宽，你有远方的亲戚？咋给你寄信呢？新鲜，能给你拿信，还是第一次，幸运呀。又看看说，奇怪，本县的，邮戳只一个，就是本县的。

吴大宽睁大眼睛看半天，忽然想起什么，哈哈大笑说，哦，表姐，要结婚了，说一声。

愚农才释然地说，像。你自已看吧，我要下厕所了。

吴大宽激动，激动的心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他诡秘地扫视四周，还有人，咋办呢？有了，后竹园，那地方虽说是学生散步读书的地方，可面积大，有个拐角，下面就是悬崖，对面还葬着烈士，很少有人去那里。对，去那里看吧。吴大宽把信揣好，急急忙忙来到大竹园，走到拐角，又看看四周，寂静无声，几只鸟儿蹲在一棵桂花树枝头上，见到来人，警惕地叽叽喳喳。吴大宽从怀里掏出来，小心翼翼把揉皱的地方抻平，颤抖着，忽然，一股凉意从脚后跟升起：尊敬的吴大宽同学，请你不要打扰我了，我要学习，找女朋友，找别人吧。致敬！落款云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