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猜忌

可如今不同了，你调回来了，我再不出力，像话吗？我在那搞沙场，运出去的是河沙，最不值钱的东西，可是，吃喝拉撒都在那个地方，当地百姓卖个萝卜青菜也方便；我搞沙场，需要运输，把不通的路修通，说实话，我的车走，老百姓的车收费？这不是做好事吗？再说了，沙子，有的是，山上一冲，哗啦啦，都冲到河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拉一趟，还得交地税。

吴大宽心烦，但是，这个亲戚却特殊，因为他只是利用了自已的脸，从来没有让他跟谁打招呼，也从来不用他的名字招摇，这样的亲戚，哎，你还能说啥？

吴大宽说，虽说是好事，但是，我让陈元——你不认识，跟你介绍，是一个老板，我同学，刚才就是陪他吃饭的，他却不干，为啥？

胡永生抽雪茄，思考一会儿说，为啥？我猜测，是本位主义。哎，你知道吗？本位主义害死人呀。他为何不干？是因为这里是他的老家。我听说，他祖祖辈辈都是撑船的，说到底，跟乞丐差不多。撑船，干啥？志愿者。到了秋天，依靠东一家西一家给点食过活，这样的家庭，你说说，早就应该被时代抛弃。果不其然，他爷爷依靠给南司的游击队撑船，躲过国民党搜查；商城解放了，还给他家评个贫农，还挂上支援红军，属于什么？就依靠这点关系招摇撞骗。他爹也撑船，可是，没修水库前，那地方总遭水灾，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撑船，也没多大利益。修了两座水库，一下子把洪灾治好了。但是，也把他这个寄生虫给饿死了。哦，妹婿，我跟你说，你这个同学，我调查了，他不老实，没跟你说实话。他爷爷就是个墙头草，虽说救过红军，但也救过日本人。小日本，亡我之心不死。听说逃跑时还带走他家一个煮开水的破铜壶，他爷爷气得，拿着猎枪撵，最终也没撵上。我听说批斗的时候，是他爷爷亲代的，还能有假？

永生，吴大宽说，关键是，我们搞开发，是搞技术产业，你在河里挖沙，就像在山上挖煤差不多，那些沙放在河湾里跑不了，还要掏走，科技含量太少，作为政府，是没有政策支撑的。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知道。你呢，做你的县长，你不是在铁路、也就是灌河古渡旁搞了个高新技术开发区吗？那都是走走形式。你想，我们是内地，技术也好，资金也好，都缺，市场也不占优势。孙子兵法云，天时地利人和，站哪一样？虽不是打仗，可是，搞企业，我是内行。说到底就是打仗，比打仗还打仗。从另一个角度，与打仗相比，每个零部件都是一样的。譬如信息，我为了在武汉搞高技术开发，拿出五百万年薪聘请武大一名两江院士做顾问，用车前草做药引，开发防治癌症的药物，真是好得很。还有，香椿水利厂，在大集体时主要生产阀门抽水机皮管子，这些烂货，在那个年代稀缺，灌河古渡当时就有一条灌渠，在河边打堤坝，进行提灌，那些材料都是香椿水利机械厂生产的。那些东西，搁在现在，就是农户也能生产，还叫高技术？当然，如今也不需要了，但是，工厂还有一千多号职工，咋办？我得到这个消息，跟你透露，也是我的一个小兄弟，打入该厂，了解底细，在此情况下，找到两种方式可以盘活：其中一种是，用一百万买下来，这可是个秘密，因为估价，地盘厂房以及设备加起来没有一千万是盘不下来的，可是，他们急需改制，急需安置职工，没有钱发工资，职工要捣蛋，哈哈，我口不择言，谅解哈。我知道了，找来一个韩国老板，只投资技术和三十万，搞定了。现在是中国愚妄机械开发有限公司，产品销售国外，你去非洲看看，大多是我们的。哎，就在高新区。都是文章，就看你咋做了。

就是那次之后再也没接触，可是，他就把灌河古渡沙场盘下来了。我到县公安局，与局长在一起吃饭时聊到沙场，顺便问：张局长，一个企业，公安局咋派警察看门？张局长笑着说，县长呀，你说的是胡永生那家吧，以我们公安的名誉内招的，你看穿戴就知道，不是考上的。我们没违反规定，他们到外执勤也是一样。再说了，我们内招，只是一个名誉，工资还是该厂发。我们每年都组织考察，他们都愿意在那干，为啥？固定，不像其他外勤，风里来雨里去。再者，他们在那儿有时间操练与学习，好几个都考上了正式警察。那些考上的警察介绍说，他那地方锻炼人，因为他们每天二十四小时有固定岗位，要是到外出勤，譬如有人维护秩序，还另外发补助，何乐而不为？

我听说胡永生在开发区购买了五百亩土地，属囤积居奇。十年前，你们搞严打，这个人向公安汇报，说是南司老杨家偷扒拿，还把他们的电线剪掉卖，那时候你还没有来，是公安局的老向当局长，逮起来，让刑警队看管，从南街到北街，没算到老杨家逃跑，刑警队小伙子拿着枪吆喝站住，不站住就开枪，本来是向天鸣警，不知道咋日弄的，手胳膊被人碰了一下，没有举起来就开枪了，刚好打在老杨家后背，当场击毙。市里都来人了，经调查，说是过失。最后处理，就是过失也不存在了，说是罪犯逃跑，鸣枪示警，拒绝逮捕，被当场击毙。人命关天，你作为公安局长，认为正常吗？

张局长把饭碗一放，立正，还敬礼说，报告县长，像这类事情，我们是执法者，是不宜谈论的。至于胡老板，他是你的大舅头，都知道。在商城，老胡家也多，为人仗义，至于是非对错，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县长，我们一定会秉公执法，绝不徇私。对于县长敲打的，有道是，响鼓不用重槌擂，明白的。

吴大宽还能说啥？只能笑笑，说了些别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