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欧陆惊鸿

第十五章 欧陆惊鸿

正德二年早春，泰晤士河上的薄雾尚未散尽，李祯的船队便缓缓驶入伦敦港。九艘福船的云锦帆在晨光中翻涌如霞，船头雕刻的祥龙吞吐云雾，引得岸上的英国民众纷纷驻足观望。甲板上，身着明式织金襦裙的侍女列队而立，腰间玉佩叮咚作响，与海浪声交织成奇异的韵律。

“李小姐，伦敦商会的代表到了。”威廉整理着笔挺的燕尾服，眼中难掩兴奋，“他们听闻您带着‘九色金宝地’绸缎而来，整个贵族圈都沸腾了！”话音未落，一艘装饰华丽的小艇破浪而来，船头站着位戴着三角帽的银发绅士，胸前的蓝宝石徽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来者正是伦敦商会会长蒙塔古伯爵。他登上“祯祥号”，目光掠过船舱内陈列的绸缎屏风，绣着《千里江山图》的云锦在烛光下流转着霞光，不禁惊叹：“上帝啊！这哪里是绸缎，分明是流动的东方魔法！”他摘下白手套，亲自抚摸绸缎，“李小姐，我代表王室邀请您参加下周的宫廷舞会。”

三日后，白金汉宫灯火辉煌。李祯身着改良版“九色金宝地”礼服步入大厅，裙摆上的金丝凤凰随着步伐振翅欲飞，镶嵌的南海珍珠在水晶灯下折射出万千光华。全场瞬间寂静，贵妇们的蕾丝裙摆停止了摆动，贵族们手中的高脚杯悬在半空。

“这就是来自东方的丝绸女王？”维多利亚公主放下望远镜，眼中闪烁着好奇，“她的衣料竟会随着光影变色！”李祯盈盈行礼，袖口滑落，露出内侧用夜光丝线绣的北斗七星——那是父亲教她辨认的航海星图。

舞会上，各国公使纷纷围拢。西班牙大使捧着绸缎样品赞叹：“这种织法若用于制作主教法衣，定能轰动梵蒂冈！”法国子爵则掏出怀表：“李小姐，可否定制一批印着卢浮宫纹样的绸缎？我愿出双倍价钱。”

然而，当李祯准备展示最珍贵的“夜光云锦”时，宴会厅突然陷入黑暗。尖叫声中，她敏锐地摸到裙摆暗袋里的火折子。火光燃起的刹那，她看见角落闪过一抹熟悉的藏蓝色衣角——那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制服的颜色。

“威廉，去查查电力系统！”李祯低声吩咐，同时握紧袖中的银针。烛光重新亮起时，展示台上的绸缎不翼而飞，只留下半截荷兰风格的蕾丝。她望向蒙塔古伯爵，微笑道：“看来有人想给舞会添点刺激。或许伯爵能借我些人手？”

当夜，李祯带着威廉潜入伦敦地下黑市。潮湿的巷道里，鸦片烟雾与酒香混杂，荷兰商人的咒骂声从地窖传来。她贴着墙面挪动，听见木箱开启的声响，透过缝隙望去，正是自己失窃的“夜光云锦”。

“果然是你们。”李祯推门而入，银针精准射灭油灯。黑暗中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她却不慌不忙点燃怀中的磷粉——淡绿色的幽光中，“夜光云锦”自行浮现出祥瑞云纹，映得荷兰人的脸色惨白如纸。

“范德海的教训还不够？”李祯抽出软剑，剑锋挑起对方首领的下巴，“告诉你们的主子，祯祥记的绸缎，不是谁都能染指的。”当英国巡警赶到时，只看见满地昏迷的荷兰人，和一位在月光下整理裙摆的东方女子，仿佛刚刚结束一场优雅的舞会。

回到下榻的庄园，李祯收到陈叔的加急信。信中说，大伯二伯在狱中仍不安分，勾结朝中御史弹劾她“私通番邦”。她望着窗外泰晤士河上的点点灯火，提笔在信笺上写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求无愧于心，自有日月可鉴。”

黎明时分，伦敦商会的马车停在庄园外。蒙塔古伯爵亲自送来王室订单，羊皮纸上的烫金印章在朝阳下闪烁。李祯抚摸着订单，想起父亲说过：“真正的好绸缎，能跨越山海，织就人心。”她望向东方，那里有她的故乡，也有等待她续写的传奇。而这场在欧陆掀起的丝绸风暴，不过是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