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噩耗

桃花岛的春阳暖得人犯困。林缚靠在竹椅上，任阿骨朵用獾油替他揉按后背的伤处，远处传来黄蓉和洪七公的笑声还有黄老邪的叫骂声——原来老叫花子偷喝了黄老邪藏在珊瑚洞里的玉壶春，正被黄老邪追着跑呢。

哑奴突然跑进竹楼时，林缚享受朵儿的按摩。哑奴怀里的白鸽爪子上绑着染血的布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悲鸣。

“爹！”黄蓉最先反应过来，接过鸽子打开布条，脸色瞬间煞白。黄老邪接过纸条的手在发抖，一贯沉稳冷静的黄老邪眉眼里翻涌着怒涛——那是他极少外露的情绪。

“怎么了？”洪七公拿着酒葫芦走进来，“黄老邪，偷你点酒儿，你至于那么抠门吗……”

看到黄老邪的表情老乞丐的声音戛然而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纸条上用朱砂写着八个大字：“岳飞父子，除夕遇害。”

“不可能……”洪七公踉跄着扶住桌角，酒葫芦里的酒洒了一地，“一年前在朱仙镇，岳元帅还说等收复失地，要请老夫喝他老家的杜康……”

黄老邪忽然开口，声音像冰棱断裂：“腊月廿九，秦桧矫诏以‘莫须有’罪名，在风波亭杀害岳飞、岳云、张宪。”

“岳云？”黄蓉睁大眼睛，“就是那个十七岁就上战场的小将军？”

林缚觉得喉头腥甜，想起穿越前背过的历史：岳云是岳飞长子，十二岁从军，屡立奇功，却因“莫须有”罪名与父亲一同赴死，年仅二十三岁。

黄老邪展开另一张纸条，上面是丐帮细作的密报：“秦桧串通万俟卨、罗汝楫，指使人诬告岳飞谋反。朝廷连审两月，无实证，却在除夕前夜突下诏书……”

“突下诏书？”黄蓉的指甲掐进掌心，“分明是怕夜长梦多！”

密报里的细节字字如刀：岳飞被投入大理寺狱，受尽酷刑，始终不肯认罪。除夕当晚，狱卒传旨时，岳飞见“诏”字上盖的竟是宋高宗的“御书之宝”，仰天长叹：“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岳云、张宪被处斩前，百姓冒雪跪送，刽子手含泪下刀。临安城当日罢市，孩童不知事，仍在街头放鞭炮，却不知这一年的除夕，是忠臣良将的忌日。

洪七公突然抓起桌上的茶盏砸向墙壁，青瓷碎成齑粉：“赵构小儿！当年老子在黄河边救过他的命，他竟如此对待忠臣！”

“七公，”林缚按住老乞丐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真正要岳飞死的，不是赵构一个人……是整个临安的朝廷，是那些怕打仗的文臣...”

阿骨朵忽然抹了把眼泪：“林大哥，咱们去杀了秦桧吧！虽然我不知道岳飞是谁，可我感觉秦桧一定是坏人！”

林缚却搖摇头，拍了拍阿古朵儿的手背声音沙哑的说：“杀了秦桧，还有李桧、王桧……只要皇帝还是那个皇帝，奸臣就杀不绝。”

让林缚最伤心的确是，穿越而来的他对即将发生的噩耗无能为力...

暮色漫上桃花岛时，林缚独自走到海边。潮水卷着碎冰拍打着礁石，对自己的无能为力颇为难受，有种使出全身气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重生者的内心优势一下子荡然无存...

身后传来脚步声，黄蓉轻轻递来酒葫芦：“七公说，这是岳元帅最爱喝的梨花白。”

林缚仰头灌了一口，辛辣从喉间烧到心口。他望着天边如血的残阳，忽然想起岳飞的《满江红》，那是穿越前他烂熟于心的词，此刻却重如千钧。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他开口吟唱，声音被海风扯得破碎。

黄蓉的眼睛亮了：“林大哥，这是……”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林缚握紧酒葫芦，任由泪水滑落，“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洪七公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竹棒随着节拍敲击礁石：“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阿骨朵点燃火把，火光映得众人脸色坚毅。黄老邪从袖中取出一卷兵书，正是岳飞亲笔的《阵图总纲》：“当年与岳元帅论兵，他曾说‘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如今，该由你们接过这杆大旗了。”

“爹……”黄蓉握住父亲的手。

黄老邪轻轻抽回手，背过身去：“桃花岛的船，随时都能出海。”

林缚望着漫天星斗，想起岳飞被害前写给儿子的绝笔信：“游汝妻女，吾去矣！”他握紧黄蓉的手，低声说：“等咱们到了襄阳，就去岳家军旧部，告诉他们……岳元帅的‘还我河山’，还没写完。”

桃花岛的夜雾中，一艘小船悄然出海。林缚站在船头，他知道，前方是面对秦桧的爪牙，是朝廷的通缉，是九死一生的险路，但有些事，总有人要去做。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他轻声哼唱，任由海风带走悲伤，只留下胸腔里的一团火——那是岳飞的火，是所有心向光明者的火，纵有风雪，永不熄灭。

可能只有对这个世界有所改变才是我重生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