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昆仑虚

昆仑山巅的罡风割面如刀，陈妄握着太素剑的手早己冻僵，剑柄上的阴阳鱼印记却烫得惊人。浑天仪表面的星图首次完全黯淡，唯有中央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云海深处若隐若现的青铜巨门——门上斑驳的太素纹章，与他在暗素玄宫见过的初代掌门佩剑别无二致。

“那是太素门的‘天地阵眼’。”林晚秋的声音混着风雪，北斗七星剑在她掌心凝结出冰花，“传说初代掌门将太素之暗的核心封印于此，用昆仑龙脉为引，以自身精魄镇守。”话未说完，巨门轰然开启，门内涌出的不是仙气，而是令人窒息的混沌黑雾。

陈妄的左臂突然剧痛，冰晶纹路竟在阴阳鱼印记下重新浮现。他这才惊觉，杨通判的黑雾中夹杂着暗素玄宫的气息——那团曾在天池底沉睡的混沌本源，此刻正顺着他的血脉缓缓苏醒。

“来得正好。”杨通判的身影从雾中踏出，手中托着完全复原的太素罗盘，“三百年了，终于有人能帮我解开初代老儿的封印。”他抬手一挥，黑雾化作无数骨手，每只掌心都刻着太素门的灭门日期。

林晚秋的雷法率先劈出：“你以为复活太素之暗就能掌控混沌？”雷剑斩落骨手的瞬间，陈妄却看见骨手崩裂处露出的，竟是初代掌门的残魂碎片。太素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上母亲的生魂虚影一闪而逝。

“掌控？”杨通判冷笑，罗盘表面浮现出暗素玄宫的阵图，“我要的是让太素门的荣光凌驾于阴阳之上！当年初代掌门封印太素之暗时，就该想到，混沌之力终会借他最得意的弟子重生——”

话音未落，昆仑墟的云层突然裂开，露出山体内部的巨型阵法。陈妄的浑天仪自动飞起，与阵眼处的青铜罗盘共鸣，竟在虚空中拼出初代掌门的临终影像：“后世弟子听着，太素之暗本是天地初开的混沌本源，唯有以‘阴阳双生’之体方能镇压……”

影像中的初代掌门突然看向陈妄，眼中泛起泪光：“而你，陈妄，正是我与杨通判合力创造的‘阴阳容器’——你的体内，既流淌着光明的太素血脉，也封存着混沌的暗素之力。”

陈妄只觉天旋地转，十二岁那年的记忆碎片突然拼凑完整：父亲将他塞进天辰棺时，母亲眼中的悲痛并非因为离别，而是因为他注定要成为镇压混沌的活祭。杨通判的笑声在耳边炸开：“惊觉了？你以为自己是太素门的救世主？不过是我们下棋时的过河卒子！”

黑雾突然凝聚成巨手，掐住陈妄咽喉。他的太素剑“当啷”落地，却在触碰到昆仑石的瞬间爆发出强光——剑身上竟浮现出完整的《太素经》真解，最后一页用精血写着：**“阵眼需天师血脉，以身为引，方得永存。”**

“林晚秋，接住！”陈妄甩出血符，将十二件天辰棺法宝抛向同伴，“启动周天星斗阵，守住阵眼！”他转身首面杨通判，左臂的冰晶纹路与右臂的阴阳鱼印记首次同时亮起，“当年初代掌门没杀你，是留着你这枚棋子，让真正的天师有机会——”

“闭嘴！”杨通判的罗盘疯狂旋转，昆仑墟的阵法开始逆向运转，“你以为靠牺牲自己就能翻盘？太素之暗一旦苏醒，连初代老儿的精魄都会被吞噬！”他突然指向陈妄胸口，“而你体内的混沌之力，此刻正在——”

话未说完，陈妄己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阵眼罗盘上。太素星图应声亮起，竟在他脚下展开成巨大的阴阳鱼。杨通判的黑雾触碰到星图边缘，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林晚秋趁机挥出北斗七星剑，剑刃上的十二道太素纹章同时亮起，斩向罗盘的“天枢星位”。

“太素九字诀，行·开天！”陈妄怒吼着踏向阵眼中心，太素剑自动飞回掌心，与罗盘共鸣出毁天灭地的光芒。他看见初代掌门的虚影在光芒中颔首，父亲的残魂在黑雾中微笑，而母亲的生魂，正化作点点荧光，为他照亮最后的道路。

昆仑墟的云层突然散尽，露出山体内部的青铜巨阵。陈妄这才看清，阵眼中心的石台上，刻着与他体内阴阳鱼印记完全一致的图案——那是初代掌门为混沌容器准备的最终归宿。

“陈妄，不要！”林晚秋的声音被罡风吹散。陈妄却一步步踏上石台，太素剑插入阵眼的瞬间，整个昆仑墟开始崩塌。杨通判的罗盘应声碎裂，他惊恐地看着陈妄体内爆发的光芒：“你疯了？这样做你会——”

“会成为新的阵眼。”陈妄的声音混着初代掌门的回响，“太素之道，本就是以身为饵，镇住混沌。”他转身看向林晚秋，将浑天仪抛向她，“如果我没能回来，就去长白山……寻找真正的太素之暗核心——”

话音未落，阵眼爆发的光芒吞噬了一切。林晚秋在强光中看见，陈妄的身影逐渐与青铜阵图融合，而在他眉心，阴阳鱼印记与冰晶纹路终于合二为一，形成一个崭新的太素道纹。

昆仑墟的巨门缓缓闭合，门内传来杨通判的最后嘶喊：“你以为镇住我就能太平？暗素玄宫的混沌本源，早己顺着你的血脉——”

一切归于寂静。林晚秋握着滚烫的浑天仪，发现星图中央多了个新的红点，正在长白山方向疯狂闪烁。而在她脚下，太素剑的剑鞘里掉出半张残页，上面是陈修远的字迹：“记住，混沌初醒之日，亦是太素重生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