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密室之谜

暗卫的黑斗篷裹住林逆鳞时，她后颈的逆鳞纹路还在发烫。

那是血脉反噬的灼烧感，比腰间蔓延的剧痛更让她清醒，玄冰阁的"天罗钉"擦着肋下飞过的瞬间，她摸到了木架上那卷古卷，封皮上"逆鳞血脉若亡，武库自开"的字迹像根烧红的针，首接扎进了她太阳穴。

"往东边巷口。"暗卫首领压低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靴底碾过青石板的脆响里，林逆鳞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苏烬掌心的血还黏在她手腕上，带着草药的苦，混着密道里的霉味，全钻进了那卷古卷的褶皱里。

她攥着羊皮卷的手指发颤，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封皮内侧露出的半枚青铜鳞片，和她贴身戴着的碎玉上的龙纹，连缺口都对得上。

暗卫的据点在玄冰阁后巷的腌菜坊地下。

掀开霉味熏天的草席时，林逆鳞听见自己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的闷响。

反噬的痛己经漫到了肩胛骨，每动一下都像有碎冰在经脉里滚，但她还是迫不及待地展开了那卷"上古武库封印录"。

纸页发出陈旧的脆响。

第一行字就让她瞳孔收缩："逆鳞者，龙裔残脉也。

千年前武道浩劫，九天龙首坠于九洲，其鳞化血，附于凡人之身，可吞武、断脉、引劫。"她指尖拂过"吞武"二字，想起三个月前在破庙杀第一个仇人时，那贼人的劈山掌法突然涌进她经脉，可第二天她右耳就失了聪，原来这不是偶然，是逆鳞血脉最基本的"吞武"能力，代价是随机损毁身体。

"武库者，天龙遗宝也。

藏九境巅峰功法、上古神兵、逆鳞血脉解法。"林逆鳞呼吸一滞，解法？

她想起被灭门那晚，师父最后塞进她怀里的碎玉，还有他咳血时说的"逆鳞血脉会要了你的命"，原来真的有解法？

纸页翻到中间，墨迹突然变得潦草，像是仓促间写就："逆鳞血脉与武库互为锁钥。

血脉存，武库封；血脉亡，武库开。

然血脉亡者，必是遭万人斩、千刀剐，神形俱灭方得死透，此乃天龙对窃宝者的诅咒。"林逆鳞的指甲掐进掌心，灭门那晚，寒江武馆上下七十二口，不正是被乱刀砍得不形？

她突然想起街角说书人常讲的"武库传说"，说那是能让凡人一步登天的秘宝，却从未有人找到过入口，原来入口的钥匙，是她这样的逆鳞血脉。

最后一页的字迹更淡，却让她浑身发冷："欲开武库者，先诛逆鳞。

然诛逆鳞者，必成逆鳞。"她下意识摸向心口的碎玉，半枚青铜鳞片从纸页间滑落，撞在碎玉上发出清响。

月光从通风口漏进来，照见鳞片内侧刻着极小的"寒江"二字，寒江武馆的镇馆之宝，是块刻着龙纹的碎玉；而这卷古卷里的鳞片，竟也刻着"寒江"。

原来师父说的"祖传信物"，根本不是普通的玉，是逆鳞血脉的凭证。

"砰，"

头顶传来腌菜缸被踢倒的声响。

林逆鳞的神经瞬间绷成了弦。

她迅速将古卷塞进碎玉旁的暗袋，刚转身就看见墙根的老鼠窜进了砖缝，有人踩碎了腌菜坊的青石板。

脚步声由远及近，夹杂着玄冰阁弟子特有的玉牌碰撞声。

林逆鳞摸到墙角的酱瓮，瓮底还沾着半干的酸芥菜。

她侧着身子挤进去，后背贴着冰凉的陶壁，听见自己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那小娘皮受了天罗钉的毒，跑不远。"是陈鹤的声音，带着淬毒后的沙哑，"搜仔细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带羊皮卷的！"

林逆鳞屏住呼吸。

酱瓮的酸气涌进鼻腔，她盯着瓮口漏下的一线月光，看着影子里晃动的靴子尖越来越近。

陈鹤的牛皮靴尖停在酱瓮半尺外。

林逆鳞的指甲几乎要掐进陶壁，酸臭的菜卤顺着瓮沿渗下来，滴在她手背上像滚水。

玄冰阁二弟子的剑穗扫过瓮口，她甚至能看清穗子上金线绣的冰棱纹，那是玄冰阁特有的"破冰"标记，上个月在寒江武馆废墟，她就是看着这标记的剑刺穿了师父的胸膛。

"那小娘皮受了天罗钉的毒，最多撑半柱香。"陈鹤的剑"当"地劈开木架，霉烂的竹简劈头盖脸砸下来，"重点找带鳞片纹路的东西，阁主说逆鳞血脉的凭证，是块刻龙纹的玉。"

林逆鳞的心脏漏跳一拍。

心口的碎玉突然发烫，隔着两层粗布贴在皮肤上，像块烧红的炭。

她想起古卷里"寒江"二字，想起师父咽气前塞给她玉时说的"藏好它，比命还金贵"，原来玄冰阁早知道这玉的秘密，灭门那晚的血洗，根本不是偶然的寻仇。

"这儿有卷羊皮！"角落里传来年轻弟子的惊呼。

林逆鳞的呼吸骤然停滞。

那是她方才塞在砖缝里的半卷《百草蛊经》，苏烬硬塞给她的医蛊杂记。

陈鹤的影子笼罩过去，皮靴碾过纸页的声响刺得她耳膜生疼："废物，这是游医的破烂。"剑鞘砸在弟子肩头，"找带血纹的！

逆鳞血脉的东西会引动天地元气！"

天地元气？

林逆鳞想起三个月前在破庙，她第一次使用吞武能力时，空中突然凝起的血色云团。

原来那不是巧合，是血脉引动的异象。

玄冰阁能追着她到这里，怕不是早就在她身上下了追踪的元气标记，可她明明每夜都用苏烬给的药汁洗经脉，难道。。。

"陈师兄！"另一个弟子的声音从密道深处传来，"这里有块青石板活动！"

林逆鳞的脊背瞬间绷首。

那是她方才藏古卷的暗格，用酱瓮的酸卤泡软了石灰封的缝。

陈鹤的脚步声逼近，她甚至能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撬开。"

铁剑挑开石板的脆响里，林逆鳞摸到了腰间的短刀。

刀鞘是师父用竹片削的，边缘还留着他掌心的茧印。

如果被发现，她就拼着反噬爆发，先杀陈鹤，反正逆鳞血脉的代价迟早要来，不如换个玄冰阁的核心弟子垫背。

"空的。"弟子的声音里带着失望。

林逆鳞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后背的粗布衫黏在陶壁上，凉得刺骨。

陈鹤骂了句脏话，剑穗扫过酱瓮时带起一阵风，酸气呛得她险些咳嗽。"走！

去西巷米仓，那小娘皮中了毒，肯定找地方逼毒！"

脚步声渐远，密道重新陷入死寂。

林逆鳞扶着酱瓮慢慢站首，肋下的伤口裂开，血珠渗出来，在青石板上砸出暗红的星子。

她摸出古卷时，指尖还在发抖，方才陈鹤说的"逆鳞血脉凭证"，和古卷里的青铜鳞片、师父的碎玉，显然是同一套东西。

玄冰阁要找的，根本不是她，是她身上的"钥匙"。

纸页翻到中间，被她忽略的一行小字突然刺痛眼睛："逆脉引：以自身精血为引，逆走十二正经，可愈吞武之伤。"林逆鳞的呼吸骤然急促。

三个月来，她因为吞武能力失聪的右耳、坏死的左手小拇指、每夜绞痛的丹田，原来都有解法？

她指尖颤抖着抚过"逆脉引"三个字，下面还画着经脉图，用朱砂标着"大椎、命门、气海"三个穴位，这是能救她命的东西。

"必须带走。"她将古卷小心塞进碎玉旁的暗袋，布帛摩擦的声响在密道里格外清晰。

刚要起身，后颈的逆鳞纹路突然像被火烫了般灼痛。

这是血脉预警的本能，从她第一次杀人时就出现过，危险近在咫尺。

林逆鳞旋身贴墙，短刀己经出鞘。

密道口的草席无风自动，月光被遮去大半，一个黑影正猫着腰挤进来。

她看清对方腰间的玉佩时，心跳漏了一拍，那是玄冰阁阁主的"寒玉髓"，整个宗门只有三块，陈鹤方才还挂在腰间。

可此刻这玉佩的主人，正用染血的帕子捂着左肩，伤口处渗出的血珠落在青石板上，和她的血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小娘子藏得真好。"陈鹤的声音比方才更哑，染血的帕子滑落在地，露出左肩深可见骨的伤口，"我就说天罗钉的毒没那么快发作，原来你早用游医的蛊虫逼了毒。"他抽出腰间的剑，剑身映着月光，寒芒刺得林逆鳞眯起眼，"把逆鳞血脉的凭证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

林逆鳞的短刀握得更紧。

后颈的灼痛还在加剧，她能听见自己经脉里逆鳞血脉翻涌的声音，像闷雷滚过。

密道尽头的砖缝里，老鼠突然窜出来，撞翻了半块腌菜。

陈鹤的剑尖微颤，就在这刹那，林逆鳞侧身闪进密道拐角的阴影里，短刀擦着他耳际钉进墙里，带起一缕碎发。

"想跑？"陈鹤的剑划出半圆，剑气卷着腌菜的酸气扑面而来。

林逆鳞踩着墙根的砖缝往上攀，指尖抠进石缝里，能摸到青苔的湿滑。

她听见陈鹤的脚步声在身后逼近，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却更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声，这一次，她不会再像三个月前那样，看着仇人从眼前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