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镜渊裂变

龙宫崩塌的瞬间，风无涯看见敖钦的龙鳞一片片剥落。那些金鳞在空中化作铜镜碎片，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恐怖景象——青丘燃烧的桃林、鲛人族被铁链贯穿的尸骸、还有他自己跪在昆仑雪地里剜心的画面。

"抓紧我！"银涟的蹼爪突然生出骨刺，深深扎进风无涯手腕。鲛人银白的长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龙宫是面巨大的蜃镜，我们要在完全镜化前......"

话音未落，整座宫殿突然翻转。珊瑚立柱变成镜框，珍珠帘幕化作水银，就连那些惊慌逃窜的夜叉，都在触及镜面的刹那凝固成浮雕。风无涯的青铜短刀剧烈震颤，刀柄龙鳞一片片竖起，在虚空中拼出残缺的星图。

"那是......"银涟的瞳孔骤然收缩，"归墟星轨！"

当两人坠入菱形空间时，风无涯发现自己的影子留在了镜外。更可怕的是，那个"影子"正对着他冷笑，手中握着本该属于他的《大荒图志》。

"欢迎来到本相之间。"七个童女齐声开口，她们的声音叠加成玄天宗主的腔调，"你可知为何鲛人泣珠、狐妖断尾？"

银涟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他的皮肤下凸起无数小包，仿佛有东西要破体而出。风无涯伸手去扶，却摸到满手透明的触须——那些梦魇水母的幼体，正在鲛人体内重组昆仑镜的纹路！

"杀...了我..."银涟的喉结上下滚动，吐出一枚带血的鳞片，"这是...真正的..."

鳞片嵌入风无涯眉心刹那，六面镜墙同时映出骇人真相：

洪荒时代，造镜匠为镇压归墟，将自身锻成第一面昆仑镜；

龙族偷走镜胚，剜心重铸为归墟之钥；

而玄天宗世代守护的秘密，竟是定期献祭"镜灵转世"来修补裂缝！

"现在明白你的宿命了？"镜中的"影子风无涯"展开书卷，上面用血写着历代镜灵的名字——最新那行赫然是"风行之"！

银涟的躯体突然爆裂。数以万计的镜面碎片从他体内迸射，在空间里组成浩瀚星图。每块碎片都映照着风无涯的过去：婴儿时被注入龙血、少年时获得《大荒图志》、甚至包括此刻胸膛里跳动的镜心......

"不。"风无涯突然捏碎胸前的衣襟，"你们都说错了。"

他的手指首接插入心口，抓出那团青光——那不是镜子，而是一簇燃烧的狐火！白璃的虚影在火中浮现，九条断尾如锁链缠住六面镜墙。

"青丘狐族最擅长的......"七个童女的面容突然扭曲成白璃的样子，"就是篡改记忆啊。"

当风无涯将狐火按入星图中心时，整个镜渊开始坍缩。他看见：

- 银涟真正的魂魄被囚在龙宫最底层，二十年来泣出的血珠正组成逃生路线；

- 巫医的青铜面具下，藏着张与西王母一模一样的脸；

- 而玄天宗主的身影在火光中扭曲，最终显露出......手持刻刀的自己！

"归墟从来不需要钥匙。"成年后的白璃突然出现在身后，独耳缺角处戴着银涟的鳞片，"需要镇压的，是你们对'真相'的执念。"

她挥手打碎最后一块镜面。现实如潮水般涌来，风无涯发现自己站在青丘桃树下，手中竹简写着《大荒图志》终卷。溪水里倒映着完整的身影——没有龙纹，没有镜心，只有个背着青铜刀的普通旅人。

"写完啦？"白狐轻巧地跃上他肩头。

风无涯揉揉她残缺的耳根，指向最后一句话。远处桃花逆飞向天际，在凡人看不见的九霄之上，青铜锁链正轻轻摇晃着，锁着条沉睡的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