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功德为引，天道重塑启动

血魂魔君被封印的第三日，九域的天空开始泛出青灰色。

青蚨宗药园里，新发芽的青灵草叶尖凝着冰晶，砸在泥土上发出细碎的裂响——这不该是盛夏该有的寒。

林昭蹲在药畦前，指尖拂过一片蔫黄的草叶。

三天前他亲手扑灭的血雾，此刻正以另一种方式啃噬着天地生机。

功德碑在怀中发烫，碑文上的裂痕随着他的呼吸明灭，像在催促什么。

"林小友。"

赵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今日未着丹师袍，素色裙裾沾着星屑，手中捧着半块青玉镜——那是前日从演武场废墟里寻回的星河镜残片，镜面还凝着暗红血渍。

林昭起身时，袖角扫落草叶上的冰珠。"天枢山的灵气乱了。"他望着东南方翻涌的阴云，"昨日有商队说，南域的江河倒灌；西漠的流沙凝成了石。"他摸向胸口的功德碑，"碑在说，天道轨迹偏了。"

赵雪的指尖轻轻抚过星河镜，镜面突然亮起细碎的星子。"我用星轨推算了整夜。"她的声音放得很轻，"血魂魔君的封印抽走了太多天地本源，就像...就像强行拔起一棵树，连带着把周围的泥土都扯松了。"

林昭的目光落在净世炉上。

这尊陪他经历数次生死的丹炉此刻安静地伏在药园角落，炉身的符文仍泛着暗金，像在等待什么。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封印魔君时，功德碑那声"九域安危"的提示——那或许不是终点，而是开始。

"万善天道阵。"他突然开口。

赵雪的星子顿住，"我在碑里看到的。"林昭走向净世炉，指尖划过炉身的丹火真诀纹路，"用九域累积的净善功德做引，重塑天道轨迹。"他转身时，眼底有光在烧，"天枢山是九域灵气交汇点，必须在那里布阵。"

方正的到来比他们预想的更快。

这位执法长老踏碎药园竹篱时，腰间的镇魂铃正发出清越的鸣响，身后跟着二十名执法弟子，每人手中都提着刻满符文的青铜灯。"我在演武场听到你们的对话了。"方正的目光扫过林昭，又扫过赵雪手中的星河镜，"需要多少人？"

"封锁天枢山外围。"林昭将净世炉扛在肩头，炉身的重量让他的虎口微微发颤，"邪修不会眼睁睁看着天道稳定。"他看向赵雪，"你用星河镜稳住气运，功德汇聚时最容易引动因果。"

赵雪将星河镜收入袖中，指尖在腕间银铃上一叩。"我昨日己传信给各城善堂。"她的笑里带着锋刃，"那些受过你恩惠的凡人，早把你的画像供在祠堂。"她望向林昭，"他们的香火愿力，也算净善功德。"

天枢山巅的风比想象中更冷。

林昭站在山巅最高处，脚下是九域地图般铺展的云海。

他将功德碑轻轻嵌入地面的主阵眼，碑身触到岩石的瞬间，整座山都震颤起来——东南方传来闷响，那是南域善堂的檀香；西北方有清铃，是西漠寺庙的晨课；最浓郁的一缕从青蚨宗方向涌来，是药园里老园丁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药引，是被他救过的孩童偷偷放在他竹篮里的野果。

"检测到'万善共鸣'。"功德碑的提示音混着山风灌进识海，"阵法激活进度：30%。"

赵雪的星河镜悬浮在半空，镜面流转的星子与功德碑的金光交织。

她站在阵眼东侧，玉手连结七印，每道印诀都让星子更亮一分。"气运稳住了。"她额角渗出汗珠，"但...有东西在吸功德。"

林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分明看见，那些本应汇入阵眼的金光，有几缕在半途拐了弯，没入山脚下的黑雾里。"方正！"他大喝一声，"外围有动静！"

话音未落，山巅的云雾突然翻涌如沸。

黑雾从西面八方涌来，裹着腐肉与血锈的气味，腐蚀得岩石滋滋作响。

一道身影踏着黑雾走出，黑袍翻卷如夜，左眼是猩红的竖瞳，右脸爬满青灰色的鳞甲——正是那消失数月的幽冥。

"天道之力岂容你一人掌控？"幽冥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青铜，他抬手挥动黑色令旗，"给我撕了这破阵！"

地面轰然裂开。

数百具噬灵傀儡从地缝中爬出，它们的皮肤是半透明的灰，血管里流淌着幽绿毒浆，最前排的几具颈间还挂着青蚨宗弟子的玉牌——正是三日前被血魂魔君吞噬的执法者。

"护阵！"方正的镇魂铃炸响，二十名执法弟子瞬间散开，各自点燃青铜灯。

灯油燃烧的气味混着铃音，在山巅织出一张淡金色的网。"这些傀儡有生魂残留！"他的剑指戳向最近的傀儡，"用阳火！"

林昭的左手腾起玄冥丹火，右手掐出混沌神雷诀。

赤金与幽蓝交织的屏障在阵眼周围炸开，撞飞扑来的傀儡。

但更多的傀儡从黑雾里涌来，它们的指甲刮过屏障，发出刺耳的 screech，竟在屏障上抓出蛛网般的裂痕。

"功德碑！"他咬着牙，将一缕精血按在碑身，"防御提升！"

"检测到'信念守护'。"功德碑的提示音突然变得雄厚，"阵法防御提升50%。"

屏障瞬间变得凝实，幽蓝火焰在表面流转，烧得傀儡发出尖啸。

赵雪的星河镜突然迸出一道白光，正照在幽冥脸上。"他在引动邪脉！"她的指尖点在眉心，星图在她身后浮现，"下一波攻击在东南方！"

林昭旋身，混沌神雷精准炸在东南方黑雾最浓处。

三具傀儡被雷火掀飞，其中一具的胸腔里，竟嵌着半块刻着"幽冥"二字的令牌。

"你到底是谁？"林昭的声音裹着雷音，"为何执着于破坏天道？"

幽冥的瞳孔收缩，却突然笑了。"等你见到真正的天道，就知道今天的挣扎有多可笑。"他的令旗再次挥动，黑雾中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给我...碾碎他！"

就在这时，功德碑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林昭眼前浮现出无数画面：药园里被他救活的老妇合十的双手，被他治好了瘟疫的城镇飘起的灯笼，被他揭露阴谋后跪在他面前哭着道歉的外门弟子。

这些画面化作锁链，从碑身窜出，缠上幽冥的脚踝。

"检测到'天道重塑计划'正式启动。"功德碑的声音如洪钟，"宿主获得新能力：'天道法则·净化'。"

林昭抬手，掌心浮现金色法印。

幽冥的黑袍开始溃烂，露出下面青灰色的鳞甲，他疯狂挣扎，却被功德锁链越缠越紧。

山巅的金光越聚越亮，最终化作一道光柱首冲九霄，在云层中撞出一个窟窿。

云层之上，一道虚幻的天道印记缓缓浮现。

那是九域的轮廓，边缘流转着温润的光，像在审视下方的少年。

但在印记最深处，有一丝极淡的墨色，正顺着光柱，悄然渗入阵法核心...

林昭仰头望着那道印记，忽然觉得掌心发烫。

他低头，看见左手背上的胎记正发出微光，与功德碑的纹路隐隐呼应。

山风掀起他的衣摆，他听见功德碑在识海低语："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