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秘境之门

丹炉盖掀开的瞬间，林昭的睫毛猛地颤了颤。

三枚裹着淡青光晕的丹药躺在炉底，像三颗凝着晨露的青玉，药香裹着淡淡暖意钻进鼻腔，连他指尖的冻疮都跟着起来。

"成了......"他喉咙发紧，指尖悬在丹药上方迟迟不敢碰，生怕惊碎这层光晕。

母亲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她当时也是这样，握着最后一枚续命丹，掌心的温度透过丹瓶渗进他骨头里："昭儿，医人要医病，更要医心。"

林昭深吸口气，小心翼翼捏起一枚丹药。

指腹触到丹身的刹那，光晕突然流转起来，在他手背上映出细小的功德纹路。

识海里的残碑轻轻一震，他念头刚动，碑面便浮起一行字："回春丹（下品），可解寻常外伤热毒，功德催化下药效提升三成。"

"三成......"他低笑一声，将丹药轻轻放进陶瓶。

这三天他试了七炉，前六炉要么焦糊要么药力分散，首到昨夜功德碑突然放出金光，在丹方旁勾画出火纹走向——原来"丹火真诀"不止能推演异火，连控火手法都有详细脉络。

晨光透过窗纸漫进来时，林昭己经蹲在药园篱笆前。

苏婆婆的小孙子正扒着篱笆望他，鼻尖冻得通红："昭哥哥，我阿娘说你有治伤的药？"

"有。"林昭摸出陶瓶，倒出一枚丹药放在孩子掌心，"但只能吃半颗，剩下的留着给张猎户家的娃。

他前日上山摔了腿，对吧？"

孩子眼睛亮得像星子，转身就往山下跑，鞋跟踢得石子乱飞。

林昭望着他的背影，识海里突然泛起温热。

残碑上的数字开始跳动："净善功德+50（救幼童），净善功德+30（惠及乡邻）......"

"小昭。"

身后传来沙哑的喊声。

林昭回头，见陈伯正蹲在药畦边拔杂草，灰布衫袖口沾着泥，可那双手却格外干净——像往常炼丹前擦了三遍的模样。

"跟我来。"陈伯没抬头，指尖在泥里划了道浅痕，"去后坡老槐树下。"

林昭心跳漏了一拍。

他跟着陈伯绕过三排药架，穿过飘着药香的晾棚，首到老槐树的阴影罩住两人。

陈伯突然伸手按住他后颈，指腹重重压在他血脉跳动最剧烈的位置："你最近，是不是觉得识海发热？"

林昭瞳孔微缩。

这是他没对任何人说过的事——自从功德碑修复后，每晚打坐时，识海深处总会有股热流顺着血脉往下钻，像有什么在啃噬骨头里的淤堵。

"那是你血脉在醒。"陈伯松开手，从怀里摸出块发黑的兽骨，骨面上刻着歪扭的火纹，"青蚨宗附近的断龙山，有处上古丹师的遗迹。

我年轻时偷看过宗内秘典，那遗迹核心藏着......异火种子。"

"异火？"林昭喉结滚动。

他记得《太初丹经》里提过，顶级异火能焚尽杂质、淬炼丹魂，是丹师的命根子。

可青蚨宗万药园虽大，典籍里却只记载过三种普通地火。

"对。"陈伯将兽骨塞进他手里，骨面的火纹突然泛起微光，"这是我当年在断龙山捡的，上面的纹路能引你避开外围的机关。

那异火种子被封在'焚心阵'里，没有功德护身......"他突然住了嘴，目光扫过林昭识海方向——那里的残碑正泛着温润的玉色。

林昭握紧兽骨，掌心被火纹硌出红印："您......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你该走出药园了。"陈伯弯腰捡起片落叶，指甲在叶背划出道痕，"药草养人，可养不出能掀翻天的丹师。

那异火种子若被邪修得了......"他没说完，抬头看了眼宗内方向——外门演武场传来清越的剑鸣。

林昭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正撞见两道身影从演武场拐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张浩，玄色外门弟子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的玉牌晃得人眼晕："我当是谁躲在树底下说悄悄话，原来是咱们药园的小杂役？"

他身后跟着两个外门弟子，其中一个踢了脚旁边的药篓，晒干的紫苏叶扑簌簌落了林昭半脚："听说你要去断龙山找异火？

呵，那山连内门长老都不敢随便进，你个连炼气三层都不到的杂役......"

"闭嘴。"张浩抬手止住同伴，目光落在林昭手里的兽骨上，"拿块破骨头装模作样？

我劝你趁早把药园的活干好，省得哪天被野狗叼了——"他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林昭，"哦对了，前给村民的药，我听说有个娃吃了上吐下泻？"

林昭的手指在身侧蜷成拳。

他记得苏婆婆昨天特意来报信，说所有孩子都生龙活虎，张浩这是故意造谣。

识海里的残碑突然一沉，镇恶功德的数字开始跳动，可他想起陈伯说的"善需锋芒"，又慢慢松开手。

"张师兄要是闲得慌，"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紫苏叶，声音清清淡淡，"不如去演武场多练两剑？

省得下次比剑又被内门弟子打哭。"

周围突然静了一瞬。

张浩的脸涨成猪肝色，抬手就要扇过来，却被林昭侧身避开。

他的指尖擦着林昭耳尖划过，带起一阵风，吹得老槐树上的枯叶沙沙作响。

"你等着！"张浩甩袖时撞翻了药篓，紫苏叶铺了满地，"等你从断龙山喂了野兽，我亲自去收你的骨头！"

看着三人骂骂咧咧走远，林昭蹲下身捡药。

陈伯蹲在他旁边，用枯枝将紫苏叶拨进篓里："明日辰时出发，带三枚回春丹，两炉备用药材。"他顿了顿，"还有，把功德碑的光收一收——断龙山里，太亮的东西容易招狼。"

深夜，林昭坐在床沿。

月光透过破窗洒在竹篓上，里面整整齐齐放着：陶瓶装的回春丹、半块兽骨、从杂役房顺来的小丹炉，还有陈伯塞给他的半袋火硝。

识海里的残碑突然震动，碑面浮现出新的字迹："检测到异火探索任务，功德获取效率提升20%。"他摸了摸胸前的兽骨，火纹在月光下泛着淡红，像有活物在皮下跳动。

"娘，"他对着窗外的月亮轻声说，"这次，我要替您看看，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能医好人心的药。"

晨雾未散时，林昭己经背好竹篓站在药园门口。

陈伯往他手里塞了个热乎的红薯："山风凉，饿了就吃。"

他点头，转身往山外走。

晨露打湿了裤脚，远处的断龙山在雾里若隐若现，像头伏着的巨兽。

走了半里地，他突然听见头顶传来扑棱棱的响声——一群乌鸦从断龙山顶方向惊飞，黑羽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其中一只的爪子上，还勾着片焦黑的羽毛。

林昭弯腰捡起那片羽毛。

羽毛边缘泛着暗红，像被火烧过，却没有焦糊味，反而有股淡淡的药香，像极了......《太初丹经》里描述的"焚心火"。

他攥紧羽毛，加快了脚步。

山雾里传来若有若无的轰鸣，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下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