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镜中诡影

第二章：镜中诡影

黑暗如潮水般漫过全身，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那声"小夏"像浸透冰水的丝线，从耳膜钻进去，在血管里游走。记忆中母亲的体温与此刻的阴冷重叠，她忽然想起七岁那年，母亲也是这样轻声唤她，然后将她推进衣柜，自己转身跑向阁楼。

"妈......"她的喉咙像是塞着浸水的棉花，发出的声音破碎不堪。黑暗中，有细碎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不是人类的脚步，而是某种潮湿的、拖着锁链的声响。林夏猛地想起日记里的"被锁住的"，指甲刮过掌心的伤口，血腥味让她短暂清醒。

摸到火柴盒的瞬间，她忽然想起律师逃跑时撞翻了玄关的烛台。母亲生前总说"火能驱邪"，所以每个房间都备着黄铜烛台。林夏屏住呼吸，沿着墙壁摸索，指尖终于触到冰凉的金属——是阁楼角落的落地烛台，底座还刻着缠枝莲纹，与记忆中母亲常用的那个一模一样。

火柴划亮的刹那，烛光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将整个阁楼照得纤毫毕现。林夏倒吸冷气——刚才摸到的哪里是烛台，分明是具骷髅的手骨，指节上还缠着腐烂的缎带，正是母亲旗袍上的装饰。骷髅掌心托着的，是盏锈迹斑斑的煤油灯，灯芯上跳跃的火焰竟是幽蓝色。

"1998年7月12日，雨。今天又听见阁楼有动静，像是有人在搬动家具。阿远（父亲）说我听错了，可我明明看见楼梯拐角有团白影。他最近总对着阁楼叹气，西装上有奇怪的香灰味，像寺庙里的味道......"

日记上的字迹被水渍晕开，有些地方己辨认不清。林夏翻到下一页，日期是7月14日，字迹突然变得狂乱："阿远不对劲！他半夜去了阁楼，我听见他在和人说话，是个男人的声音！我偷偷上楼，门缝里看见他对着镜子磕头，镜子里......镜子里不是他自己的脸！"

雷声轰鸣，烛光突然剧烈摇晃。林夏抬头，看见那面雕花铜镜上的灰尘正在自动剥落，露出镜面下隐约的血字："别信镜子里的......"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录音里的"钥匙在"，手忙脚乱翻找日记，终于在最后一页发现潦草的批注："钥匙藏在......镜中。"

就在这时，铜镜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烛光映照下，镜面竟浮现出19年前的场景：年轻的母亲穿着月白旗袍，颤抖着推开阁楼门，手中紧攥着半枚玉佩。阁楼角落的衣柜缓缓打开，父亲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阴影里，领口沾着香灰，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阿远，你到底在做什么？"镜中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楼下的煤油灯为什么会自己亮？还有小夏说的......说衣柜里有动静......"

"嘘——"父亲伸出手指抵住嘴唇，林夏的目光突然被他手腕上的红点吸引。那是块胎记，形状像朵正在枯萎的花，她突然想起律师办公室里的合影——律师父亲的手腕上，也有同样的胎记！

镜中父亲向前逼近，母亲后退时撞翻烛台，幽蓝的火焰瞬间点燃旗袍下摆。林夏想尖叫，却看见母亲没有挣扎，反而将半枚玉佩按在镜面上，嘴唇开合："小夏，去......"话音未落，父亲的手己扼住母亲咽喉，镜中场景突然扭曲，化作一片血海。

林夏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己戴上那半枚玉佩，冰凉的玉石贴着锁骨，隐隐发烫。铜镜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痕，每条裂痕里都渗出暗红液体，在镜面汇成新的画面：父亲被倒吊在房梁上，扼住他咽喉的手戴着黑色皮手套，手腕内侧露出半朵胎记。

楼下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紧接着是皮鞋踩过碎玻璃的声音。林夏猛地转身，看见律师站在阁楼门口，西装领带歪斜，嘴角挂着血迹，手里攥着她遗落的录音笔。他手腕上的胎记在烛光下格外清晰，正是镜中出现过的那朵枯萎的花。

"林小姐果然聪明，"律师扯动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当年你母亲就该把玉佩交给我，可惜她太固执......"他举起手中的钥匙，正是林夏口袋里那枚沾着锈迹的铜钥匙，"现在把另一半玉佩给我，说不定我会留你全尸。"

林夏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梳妆台，铜镜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她看见镜中自己的脸正在裂开，露出母亲惊恐的眼睛。律师手中的钥匙突然发烫，他痛呼着松手，钥匙掉进地板缝隙，却传出"咔嗒"的开锁声——是楼下玄关的储物箱。

雨声中，储物箱打开的吱呀声清晰可闻。律师脸色骤变，转身想逃，却被一只惨白的手从背后拽住。那只手的腕子上戴着母亲的翡翠镯子，指甲缝里还沾着陈年血垢。林夏听见母亲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却比记忆中苍老了几十岁："阿远，你答应过我......要放过小夏......"

烛光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以及律师凄厉的惨叫。林夏摸索着扯下玉佩，朝镜面砸去。玉石碎裂声中，阁楼地板剧烈震动，她看见无数道白光从墙缝里渗出，每道白光里都裹着张痛苦扭曲的脸——正是这些年失踪的、与祖屋遗产有关的人。

当晨光刺破雨幕时，林夏蜷缩在阁楼角落，怀里抱着染血的日记。楼下再也没有动静，只有雨水顺着破碎的窗棂滴落，在镜面残片上汇成蜿蜒的血痕。她颤抖着摸向口袋，发现不知何时多了枚完整的玉佩，正面刻着"镇邪"，背面刻着母亲的名字。

手机在此时响起，是律师事务所的来电。林夏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机械的女声："林小姐，遗产继承手续己完成。根据遗嘱，您将继承祖屋及......所有藏品。"她抬头望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阁楼对面的老槐树上，挂着半片破碎的旗袍，在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有人在无声地诉说。

（第二章完）

第三章预告：林夏发现玉佩竟是镇邪法器，祖屋地下埋着清末刑场的镇魂镜。当她用鲜血激活镜面时，看见19年前父亲与律师父亲的交易——他们为了夺取宝物，竟将整个家族献祭给镜中邪灵。而此刻，律师办公室的监控正对着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