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诡影密电

诡影密电

自夜车惊魂后，林淑媛被送进了南京城西的同仁医院。她高烧不退，整日呓语着"十一点十七分""白骨怀表"，手腕上的勒痕宛如烙铁烫出的印记，怎么也消不褪。主治医生摇头叹息，只道是受惊过度引发癔症，却无人注意到她枕下藏着半张烧焦的纸片，上面依稀可见"沪宁线307次列车""机密文件交接"的字样。

半月后的深夜，林淑媛在剧烈的头痛中惊醒。病房里弥漫着潮湿的腐味，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蛛网状的阴影。床头的老式座钟突然发出齿轮卡住的声响，指针猛地倒转，停在十一点十七分。紧接着，墙面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身着民国初年的服饰，脖颈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正对着她无声嘶吼。

"文件...交出来..."沙哑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林淑媛惊恐地缩进床头，却发现白大褂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封牛皮信封。信纸泛黄发脆，落款日期正是列车失事那天，字迹歪斜如蚯蚓爬行："若见此信，速往上海霞飞路17号，密码307。"

次日，林淑媛不顾医生阻拦，踏上了前往上海的列车。车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她却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邻座老太太突然凑过来，浑浊的眼珠几乎要贴到她脸上："囡囡，你印堂发黑，可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说罢，往她手里塞了枚锈迹斑斑的铜纽扣，转身消失在车厢尽头。

黄昏时分，林淑媛站在霞飞路17号门前。这是栋三层法式洋楼，爬山虎覆盖的墙面上布满弹孔，铁艺大门挂着把生锈的铜锁，锁孔里插着半截折断的钥匙。铜纽扣刚触到锁芯，门便"吱呀"一声自动打开，霉味混着硝烟扑面而来。

二楼书房的留声机正在转动，唱针却没有唱片。林淑媛走近，发现书桌上摆着台老式发报机，键盘缝隙里积着暗红的血垢。当她颤抖着按下"307"键，发报机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空白的纸卷缓缓吐出一行字："我们从未离开，车站第三根枕木下..."

楼下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灌满铅的鞋子在走动。林淑媛抓起纸卷躲进书柜后的暗格，透过缝隙，她看见个穿军装的男人走进房间。那人的军装上布满泥浆和弹孔，胸前的编号正是307，而他的脸——赫然是夜车上那个腐烂的男人！

男人在发报机前伫立片刻，从怀中掏出颗滴答作响的怀表。表盖内侧贴着张泛黄的照片，是一群年轻人在列车前的合影，每个人胸前都别着齿轮钢笔徽章。林淑媛突然想起，父亲的旧相册里也有张类似的照片，而照片背面写着："沪宁铁路护路队，1927年。"

怀表指针指向十一点十七分的瞬间，整栋洋楼开始剧烈摇晃。暗格里的林淑媛被气浪掀翻，撞在墙壁上失去知觉。昏迷前，她仿佛看见无数人影从地底钻出，他们举着写满密电码的纸张，朝着天空伸出枯槁的手，而那个军装男人则化作一团黑雾，顺着通风管道消失不见。

再次醒来时，林淑媛躺在霞飞路的街角，手中的纸卷己变成灰烬。她踉跄着回到南京，却发现同仁医院查无她的就诊记录，父亲的旧宅也成了断壁残垣。首到多年后，有人在沪宁线旧铁轨下挖出个铁皮箱，箱内除了泛黄的机密文件，还有块刻着"307"的怀表，以及半枚带血的铜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