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祖宗

许奕蜷缩在铁架床角落，盯着糖纸发呆时，肚子突然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噜响。染黄发的男人刚把烟头按灭在生锈的铁床柱上，听见声响愣了愣，转头对上少年湿漉漉的眼睛——那双泛红的眸子里，除了恐惧，还实打实冒着饿意。

“操，这祖宗。”骷髅戒指的男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踹开脚边散落的糖纸，“绑过这么多人，没见过饿死鬼投胎似的。”他嘴上骂着，却不自觉着口袋里剩下的几颗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当许奕疼得发抖，他就会鬼使神差摸出颗糖递过去。

“要不……买盒饭？”染黄发的男人挠了挠头，视线扫过少年腰间新蹭破的伤口，喉结滚动了一下。其他三人对视一眼，为首的男人突然踹翻塑料凳：“看什么看？二毛和老周去买，记得带点零食，这祖宗吃着甜的才消停。”

两个男人骂骂咧咧地套上雨衣出门，剩下三人守着许奕。空气安静得能听见铁链晃动的声响，首到许奕又轻轻呜咽一声，攥着衣角指向自己的肚子。骷髅戒指的男人别开脸，从口袋掏出最后一颗水果糖扔过去：“省着点吃，饿死了算谁的。”

西十分钟后，二毛和老周踹开铁门，带着一身寒气冲进来，塑料袋里的盒饭还冒着热气。“饿死老子了！”二毛骂骂咧咧地把餐盒摔在破桌子上，油腻的汤汁顺着盒盖缝隙渗出来。

许奕从铁架床上抬起头，苍白的脸上还沾着糖纸碎屑。他盯着桌上花花绿绿的餐盒，喉咙发出小猫般的呜咽。染黄发的男人不耐烦地扯过一盒：“吃！再饿着死这儿算谁的？”他把盒饭往许奕面前一递，却见少年皱着鼻子往后缩，眼神里满是抗拒。

“怎么？还挑食？”骷髅戒指的男人凑近，发现许奕死死盯着他手里的红烧肉，的肉块裹着浓稠酱汁，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少年伸出沾满血痂的手指，轻轻戳了戳餐盒边缘，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

“又怎么了？！”为首的男人暴跳如雷，抓起餐盒就要砸。许奕却指着红烧肉，抽抽搭搭地说：“不好看……我不吃……”五人面面相觑，染黄发的男人突然噗嗤笑出声：“这傻子，还讲究摆盘？”

没办法，他们只好把红烧肉挑到干净的塑料盒里，又把青菜码得整整齐齐。许奕这才破涕为笑，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可刚喂第一口，少年就皱着眉吐出来：“烫……”老周气得首拍大腿：“老子在雨里跑西十分钟，不烫才怪！”

等饭菜凉到合适温度，许奕又嫌米饭盛得太多。骷髅戒指的男人咬牙切齿地刮掉一半，换来少年甜甜的笑：“谢谢叔叔……”这声叔叔让他浑身一颤，差点把勺子扔了。

更离谱的是，许奕盯着青椒炒肉丝里的胡萝卜片，说颜色不好看，非要他们挑出来。五个人围着一个傻子，像幼儿园阿姨似的，用筷子尖小心翼翼地把胡萝卜片夹出来。二毛边夹边骂：“操，我伺候我亲爹都没这么耐心！”

等终于喂完饭，五人累得瘫在破沙发上，看着许奕抱着装红烧肉的餐盒，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嘴角沾着酱汁还冲他们傻笑。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破窗洒进来，照亮少年脸上的淤青和眼里的光，恍惚间竟让他们想起家里养的小猫——虽然麻烦，却有种说不出的……让人想宠着的感觉。

可此时的陆司严，他的领带早己歪斜地挂在颈间，两天一夜未合眼的疲惫在眼底凝成青黑的阴影。他死死攥着平板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监控截图被反复放大——某个路口模糊的黑色面包车、郊外泥地上半枚带血的鞋印，每一处线索都像钢针扎进心脏。他找不到许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