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遇见那对“狗男女”

小城四月底的午后，天清气爽，天空湛蓝如翡翠湾的湖水，几朵白云悠闲自得地轻轻飘着。下午放学后，我照例来到平越西门河那排石蹬尽头的那棵大树下，那个地方是我和小蝶相约见面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远远的我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一袭白色的连衣裙，一阵清风拂过，裙摆被微风撩起，衣袂飘飘。

我紧走几步，逐渐一路小跑，来到大树下，憨憨的搓着手说道：“让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今天最后一节课，老师拖了两分钟，他要把最后一个题讲完。”

“我才听到下课铃声响过不超过十分钟，你的动作倒是很快的，我就喜欢你这样雷厉风行的。”她微笑着对我说道。

“美人相邀，怎敢误佳人。”我也开始跟着她一样来点文绉绉的。

“就你嘴巴甜，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孩子遭殃在你的手里，油嘴滑舌的，一点都不正经。”说着说着她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背上，我假装疼得龇牙咧嘴的。

“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去见两个人。”她一本正经的说道。

“该不会是你不想要我了，给我另外找个美女？我看你就不要让我霍霍别人了，我们两个互相伤害就好了。”我还是吊儿郎当的。

“你少贫嘴，你倒是想得美，我还没有死，你一点希望都没有，等我死了你再去找吧，要不然你看我弄得死你不。”她恨恨的瞪了我一眼，牙齿咬得紧紧的。

“呸呸，不准说死的，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天仙一样，老天爷怎么会舍得，以后不准你这样说了，老子要你长命百岁的，牙齿掉光了的时候我给你熬粥喝。”

“看你那么有诚意，我就信你一回，谁叫我会爱上你这个傻小子，真拿你没有办法。”她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觉得你不能叫我傻小子，你也不见得有多大多聪明。”我不服气的说道。

“反正我比你大，我是姐姐，咋的？你不服气，反正大一天也是大，而且我还比你大了一个多月呢。哈哈哈哈，你能拿我怎么样，难不成你会比我大？”我得意地说道。

“我比你大，我就是比你大，我的身板比你的身板大，我的手比你的手大，哼。”

“少啰嗦，你就是小，你就是傻小子，我不光年龄比你大，我的胸还比你的大呢。”说完她还冲我吐舌头。

我知道她带我去见的人应该跟她关系不一般，要不然她不会那么认真。我跟在她的身后，一前一后顺着小路往市中心走去。

一路走一路说着，不觉到了主街道上，那一排排的商铺为了招揽顾客，都大声地放着音乐，最近比较火的是王菲的新歌《流年》。

“街上的音乐太大声了，今天放假，在路上碰到你的同学不太好，我们坐车过去吧。”说完，她就在路边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坐在陈上，一路无话，到达目的地，看见大树下那边亲密嬉笑的男女，那个女孩挽着那个男孩子的手臂。我们与他们隔着一条街，小蝶跟他们对望片刻，然后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

“那就是文哥和林姐，以前我跟你提起过，我们今天约着去藜峨山顶看日落。”小蝶回过头来对我说道。

我放眼看去，小蝶的外貌充满了东方古典的那种神秘和婉约，清秀的眉眼间流露着一股独特的灵气，长发乌黑如墨，如瀑般披肩而下。而那个女孩的皮肤白皙，眉目间眼光流转，面如桃花，温婉如画，如绸缎般的黑色秀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眼睛深邃明亮，一双美丽的眸子灵动有神。身姿高挑，修长的身材线条流畅，微微显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眉眼间流露出一股聪慧和自信。紫色连衣长裙，松垮垮的牛仔外套配着一双休闲的鞋子。 文哥那清晰分明的脸部线条，眉峰锐利，高高的鼻梁，在俊朗的脸庞上显得端正而挺拔。大而明亮的黑色眼睛，薄而匀称的嘴唇轻轻闭合，勾勒出一道略带漠然的曲线，迷人的嘴角隐约透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个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傻小子，你们叫他傻小子就可以了。”小蝶首先开口说道。

“哥哥姐姐好，别听她的，我叫水如烟，我也是有名字的。”我笑着说的道。

“小蝶跟我们提起过好多次，只知道你在读高中，我们还想你应该还没有下课，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那我们一边走一边聊吧，免得错过时间了。”文哥笑着说道。

“蝶妹，想不到你眼光不错嘛，我看你的心上人不错哟，你是咋瞄上的，给我细细说来。”林姐拉着小蝶的手，斜着眼看着我对小蝶打趣道。

“少来这套，你还是守好你家那个，赶紧的去做你的小粘豆包。”小蝶笑着推了林姐一下。

林姐一边坏笑一边跑开，文哥顺势伸手拉住林姐的手。

文哥和林姐走在前面，他们手牵着手，一路低语，时不时的回头跟我们说几句。

“你还不知道这两个狗男女吧。”小蝶笑嘻嘻的跟我说道。

“他们可是你的朋友呢，怎么说是狗男女，是不是有什么故事？”我笑着问道。

“这个狗男女是林姐自已说的，她跟我说他们来这里之前的事。那个是前年临近春节的时候了，文哥和林姐还待在丽江古城的那间出租屋里，很多人都回家了，虽然春节是团员的日子，可是他们却没有丁点儿想着回家的念头。恰好正遇上下雪时候，那年的雪特别大，雪花纷纷扬扬，没完没了地下着。”她笑笑说道。

林姐告诉我，那天清早的时候。文哥对林姐说道：“你想要吃点啥早餐呢？趁现在时间还早，我去给你买点儿来。早餐还是要吃好点，对身体太重要了。文哥一边裹紧大衣，一边要往外面走。”

“你吃吧，我不想吃，最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点胃口都没有，我还想再睡一会儿，你看看如果有过桥米线就给我带一碗吧，如果没有那你随便给我带点儿回来吧！我正犯愁呢，这些都是些什么事嘛，我咋就这么倒霉嘛，我咋会遇到这么糟心的事呢，你说他们咋就那么固执古板呢，为什么非得要拆散我们呢，为什么就不准我们在一起呢，寻死觅活的不让我们结婚，咋办咯？还不如死了干脆，都解脱了。”林姐无奈的说道。

“想不通就暂时不要想了，反正也就这样了，事情就这样了，有多难也不要怕，我们再争取一下吧，看看他们能不能有所缓和。”文哥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外面雪花不停地飞舞。不远处是个早餐店，文哥买了两碗过桥米线外加两个煎鸡蛋，再来一杯林姐喜欢喝的豆浆。

提着买好的早餐回到住处，林姐已经起床了，正在洗漱。

“一想到将来的路，到底应该怎么走，就感觉好迷茫，太煎熬了！我看我还是想办法去找他们说说吧。 ”文哥喃喃说道。

文哥静静地把早餐拿出来摆放好，就边吃边又说起来了：“ 妹儿，先来吃早餐吧，我想我们这样做也不是个办法，父母那里怎么交代过去呢？难道非要让我们分手吗？如果真的要分手，你愿意吗？ ”

“分手？分个屁，你就这点出息？你想什么呢？难不成你就是随便跟我玩玩？”

“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跟你玩玩，我是那样的人渣吗？我要的人是你，可是我们也得过他们这一关啊，这个我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我要的只要是你这个人，我就跟着你，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他们不是非要拆散我们嘛，那我们可以走啊，腿长在我们身上，我们可以离他们远远的，我们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我们现在能找事做，有吃的有喝的，这样不就可以了吗？为何非要有什么束缚呢？对吧？难不成你是不想要我了，你想放手了？还是觉得我不值得了？难道你忘了跟我说的无论遇到什么事我们都要在一起的话了？”林姐娓娓道来，说话间神色暗淡下来。

“讲什么呢，只要你敢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文哥继续说道：“只是，我们这样走了，他们是不是有点受不了啊？”

“管他的，他们为什么不为我考虑一下呢，为什么不尊重我的选择呢？他们那么固执，我们这样做，那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或许，我们在他们的眼里，真的是不肖子孙，是白眼狼，真的就成了一对狗男女，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眼里呢，日子是我们两个人过的，又不可能跟他们过一辈子的，我们好了，或许他们心里就踏实了吧！慢慢的他们就接受我们俩在一起事实了。”林姐说道。

小蝶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没过几天，文哥和林姐就离开了那个地方，手机卡直接扔了。因此他们来到了这里，那天我去那个舞蹈培训班应聘面试，遇到了林姐，聊着聊着发现我们是同乡，她也是丽江那边来的，所以后来我们就经常在一起玩，我真的很佩服他们的勇气，也为他们感到高兴，这个世界遇到一个自已喜欢又喜欢自已的人好难哟，要是我也遇到这样的一个人，一个眼里只有我的人，我一定奋不顾身的跟他在一起。”说着说着，她把头抬头来，睁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你这样好，又这么优秀，小小年纪，会那么多，自已养活自已，人又长得那么漂亮，你一定也会遇到这样的人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随口说道，我想说我也是，但是我不敢说出口。

小蝶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抬头问我：“如果你家里知道了我们的事，你爸妈说怕影响你的学习，要你跟我分开，你会怎么做？”

我愣愣的看着小蝶说道：“如果铁了心的跟我在一起，在这样一个浮躁的时代，你只要敢赌，我绝不让你输，你在我家人面前的地位不是取决于你，也不是取决于我的家人，而是取决于我，我的态度决定你的地位，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你，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我们没有生离，只会有死别，我不准任何人为的将我们分开，除了你，如果你认为我不够好，你反悔了，那是另外一回事，否则没有可能，你也不要去想那些杞人忧天的事，你要相信你的眼光。”小蝶静静地听着，突然紧紧的抱着我，我看到她眼里闪着泪光。

“好了，傻丫头，不要这样了，没事的，有我在，你放心，我就算是放下所有人都不会离开你的。”

小蝶使劲地点着头，哽咽着说道：“嗯，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是说一不二的，虽然很多时候感觉你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可是我知道你是靠谱的人，你能让人依靠。”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山顶，找了一块平坦的草地坐下，文哥和林姐依偎在一起，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的，在离他们不远处，我也坐了下来，小蝶坐在我身边，靠着我，双手挽着我的胳膊，我闻到她淡淡的发香。感觉天地静止了一般。

突然小蝶开口说道：“你喜欢看日落吗？我想你应该喜欢。”她回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那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时候了，如果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肯定喜欢啊，那如果像小时候在家放牛那样天天看着，也不得什么感觉。”我笑着跟她说道。

她突然悠悠地说道：“说起看日落，这些年我去过了很多地方，也看过了很多场日落，每一场都不一样，这些日落有温暖的，有悲凉的，也有落寞的也有温婉的。而最让我难忘的就是遇见你的那天傍晚，那天的落日余晖弥漫了西边大半个天空，看上去既温柔又浪漫，殷红色的夕阳余晖里，我从你的侧面看到光影细细碎碎的映在了你的脸上，那天傍晚我幻想着凑近你身边，可是，直到最后，我却始终不敢靠近，一直到你的身影消失在淡淡的夜色中，那时候我的心里满是说不出来的遗憾，落寞的情绪跟着日落一起慢慢消失，当时我就想，如果日落这般温柔，你也是这般浪漫那该有多好。”

“其实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傍晚快下山的夕阳，总感觉看到落日黄昏，感觉日落时分是一天中最温柔又最轻松的时刻，想想有时候走在回家的路上，偶尔能看见倦鸟归林，远远的看着夕阳西下，想到炊烟袅袅，烟火人间，每每当黄昏落在身上，总能感觉自已身上没有烟雾，心里没有杂尘，有的只是光和希望。”

“我时常站在窗前，遥看远处的云雾轻轻飘动，嫣红的夕阳点缀其中，晚风偶尔拂过，在窗边停留。生活中的美好事物刹那间纷纷向我奔涌而来，仿佛在叮嘱我要热爱这个世界。总在落日余晖之时的光芒中，人间总是爱意弥漫，我想此生我要陪在值得的人身边，年年岁岁。 就像许多人钟情于黎明，我却独独喜爱黄昏。日出的景象相对固定，而日落则更为丰富多彩，更具迷人魅力。夕阳的色彩多种多样，紫黄色、殷红色、褐红色应有尽有。夕阳总是散发着一种并不刺眼但却着实令人沉醉的美韵，晚霞也将天空装点得五彩斑斓。”

“那你为什么喜欢看日落？”她很认真的问我。

“我想喜欢看日落的人，一定都是很浪漫的人吧！因为他像极了我喜欢你的心。"我不知道怎么的脱口而出，我不是一个健谈的人。

"嗯，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脱口而出的话大都是没有经过思考加工的，都是最真的。"她笑着看着我，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

接着转过脸去继续说道："我喜欢看日落，很大部分是因为夕阳，哪怕会一点一点地沉沦下去，可明天依旧会升起啊。人生如此短促，当我寻觅到心中所爱之人时，便会奋不顾身地去追寻，毕竟生命随时都可能戛然而止。源于真心的情感是无法欺骗自已的。，我想勇敢一点，别留遗憾。”

“我认为黄昏是一个特别适合想念的时候，是一个人最容易想起往事的时候，在我小的时候，我就常常坐在老家老屋的门槛上，等待一个黄昏，那时候空气中满是风和天空中正在落下的夕阳。如果是秋天遇到稻子刚好熟了，炊烟恰好袅袅升起，一只鸟贴着水面飞过，如此美好的场景，足够我热爱这支离破碎泥泞不堪的人间。"

“如此说来，那人间最值得的是什么？真正的成功是什么，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做呢？”我一连串的说出了我的疑惑。

小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要问世间什么最难得，我想大概就是遇到明确的爱、直接的厌恶和真诚的喜欢，还有就是站在太阳下坦荡而大声无愧的肯定自已吧。"

接着又有点伤感的说道："我最了解自已，所以我不喜欢自已，我觉得我还是太过悲观了，总是受悲观的情绪左右。"

看着眼前这个和我一般大小的丫头，我心里隐隐有些心疼：“说什么呢，我希望你能独立、坚强、温暖且明亮，希望你在这平淡无奇的世界里充满深情地活着。山有顶峰，湖有彼岸，世间的万事万物都会有峰回路转的时候。哪怕我们感觉人生充满艰难困苦，余味满是苦涩，也要坚信所有的一切最终都会变得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