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实战预赛

魔法学院竞技场

环形阶梯看台上人声鼎沸，如同煮沸的油锅。期末笔试的满分风波余温未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央那片巨大的、由魔法屏障笼罩的圆形擂台。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兴奋的尖叫、以及劣质魔法零食混合的古怪气味。今天是实战预赛的第一天，火药味比下水道深处淤积的硫化氢还要浓烈。

王度坐在VII-Ω班专属的、位置最偏僻、靠近垃圾滑道出口的“特等席”上。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带着消毒水残留味的黄色防护服（莉雅“友情提供”的伪装套装），脸上扣着那个滤芯塞满活性炭和薄荷叶（艾琳的“除臭改良版”）的呼吸面罩。但此刻，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架在火炉上烤的咸鱼干。

周围的喧嚣和兴奋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脑海深处那片死寂的“废墟”和唯一还在顽强运作的“催债广播”里。

“…‘竞技场入场费’…100金币…‘噪音污染费’（因观众尖叫）…50金/分钟…‘防护服·持续羞耻损耗费’…200金币…‘玄天盘裂缝维稳费·日息’…累计…记账…”璇玑那微弱、断断续续、如同接触不良老收音机的电流杂音，精准地在他灵魂深处播报着每一秒的“生存成本”。

债务！又是债务！王度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像有两个愤怒的哥布林在里面敲打铁砧。笔试满分的“荣耀”带来的不是奖金，而是更加沉重的债务和格鲁姆那张恨不得生吞了他的秃脸！更糟的是，璇玑彻底哑火，玄天盘碎片在怀里那个冰冷的黑石匣子里沉寂如死，裂缝稳定在0.25mm的临界点。他现在就是个空有“符法师”名头、却连个基础“引火符”都搓不出来的“负二代”！

“废物宿主…检测到…宿主灵魂…持续…低靡…‘精神萎靡费’…100金币/小时…‘实战预赛·强制参赛费’…5000金币…‘被当众殴打·医疗费预存’…10000金币…建议：…弃权…支付…‘弃权违约金’…3000金币…总计…18000金币…是否…执行？”璇玑的“贴心”建议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弃权？一万八？上场挨揍？医疗费预存一万？王度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在滴血。这简首是无底洞！

“VII-Ω班！王度·罗兰！对战！元素系一年级！丹尼尔·金雀花！”擂台上，裁判用魔法扩音出的冰冷声音，如同丧钟般敲响。

轰！

看台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声浪！比之前任何一场都要热烈！无数道目光如同聚光灯，瞬间聚焦到VII-Ω班这个角落！

“金雀花？！那个丹尼尔？！元素亲和力A级的贵族天才？！”

“王度？！那个理论满分？穿下水道衣服那个？！”

“哈哈哈！有好戏看了！理论满分对上实战天才？！”

“金雀花家的小少爷最看不起平民和废物了！这下VII-Ω班的脸要丢到下水道去了！”

“开盘了开盘了！赌金雀花少爷几招放倒那个‘满分废物’！一赔十！”

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各种议论如同针尖刺入王度的耳朵。艾琳坐在旁边，抱着她那块“嫁妆焦炭”，碧绿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小白脸！要不…要不本小姐替你上？用这块‘幸运焦炭’砸死他？”（她显然对自己的“物理说服”能力很有信心）

巴顿沉默地站在阴影里，空洞的眼窝朝向擂台，没有任何表示。

王度深吸一口气，面罩里薄荷叶的清凉混合着活性炭的土腥味，勉强压下一丝眩晕。他缓缓站起身，无视了周围所有的目光和嘲讽。弃权费一万八？医疗费预存一万？加起来快三万！他宁愿把这钱换成臭鸡蛋砸在格鲁姆的秃头上！

“不用。”王度瓮声瓮气地对艾琳说，声音透过面罩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平静，“我…自己来。”

他在一片哄笑声、口哨声和“满分废物滚下去”的零星叫骂中，迈着沉重的步伐，如同走向刑场的囚徒，一步步走下阶梯，穿过分隔看台与擂台的魔法屏障。

擂台中央，丹尼尔·金雀花早己傲然站立。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闪烁着淡金色魔法光辉的昂贵法袍，手持一根镶嵌着纯净火系魔晶的华丽法杖，金色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英俊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和轻蔑。看到王度那身刺眼的黄色防护服和呼吸面罩，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夸张的、充满恶意的嘲笑。

“哟！这不是我们‘前无古人’的理论满分天才吗？”丹尼尔的声音透过魔法扩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浓浓的戏谑，“怎么？理论考场上‘鬼画符’拿了满分，实战擂台也打算靠‘涂鸦’取胜？还是说…”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王度那身行头，“…你打算用你那身‘第七污处厂’的‘荣耀战袍’，把对手恶心下场？”

哄堂大笑！看台上的贵族学生们笑得前仰后合。连一些平民学生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王度沉默地站在他对面，隔着面罩，眼神平静无波。他在思考一个严峻的问题：没有璇玑，没有玄天盘，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口袋里那几张…艾琳用“第七污处厂”废弃过滤芯里的活性炭渣、混合了少量她珍藏的“深渊吸力模块”残留的硫磺粉末、再用王度自己的血（免费）画出来的…劣质符箓。

这些符箓，是艾琳在修复“深渊吸力模块”彻底无望后，本着“废物利用”原则，强行拉着王度在下水道“工坊”里鼓捣出来的“试验品”。据艾琳吹嘘，灵感来源于王度笔试试卷上那个“九宫引气”的涂鸦和王度父亲笔记里关于“能量干扰”的只言片语。她称之为——“深渊臭气干扰符”！

效果嘛…据艾琳描述：“激活后能释放一股混合了活性炭土腥、深渊硫磺恶臭以及…呃…一点点下水道精华的‘复合型精神攻击烟雾’！保证让对手瞬间丧失战斗力！至少…丧失食欲！”

王度当时看着那几张散发着可疑气味的、皱巴巴的、画着抽象派扭曲漩涡图案的符纸，感觉自己的“符法师”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但现在…这似乎是他唯一的“武器”了。

“废物宿主…检测到…口袋…劣质符箓…能量波动…微弱…不稳定…‘深渊臭气干扰符’…预估…有效范围…三米…持续时间…十秒…成功率…51%…‘使用费’…500金币/张…‘精神污染费’（因被迫使用）…1000金币…记账…”璇玑的电流音精准补刀。

王度：“……” 他默默地从防护服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画得最“抽象”、颜色最暗淡的“深渊臭气干扰符”，捏在指间。符纸入手微凉，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型怪味。

“双方准备！”裁判的声音响起，魔法屏障的光芒变得更加凝实。

丹尼尔优雅地挽了个杖花，法杖顶端的火系魔晶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周围的火元素开始活跃地汇聚，温度骤然升高！他嘴角噙着必胜的微笑，显然打算用最酷炫、最具碾压性的火系魔法，将这个穿着下水道工装的“满分废物”轰下台去，顺便在全院师生面前狠狠羞辱VII-Ω班！

王度则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站着，捏着那张符纸，没有任何施法前兆，没有任何能量波动。防护服臃肿，面罩遮脸，只露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开始！”

裁判话音落下的瞬间！

“烈焰之吻！”丹尼尔一声清喝，法杖挥动！一道炽热、凝练、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橘红色火线，带着刺耳的呼啸，撕裂空气，首射王度胸口！速度极快！角度刁钻！正是火系学徒级魔法中威力最大、最难闪避的杀招之一！显然，他根本不想给王度任何机会，打算一招秒杀！

看台上响起一片惊呼！维克多教授猛地攥紧了拳头！艾琳捂住了眼睛！

就在那致命火线距离王度胸口不到三尺！

王度动了！

他没有闪避！没有格挡！甚至没有试图施放任何魔法！

他只是…飞快地、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张皱巴巴的“深渊臭气干扰符”，朝着迎面而来的火线…扔了过去！动作笨拙得像个第一次扔沙包的孩子！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放了个闷屁的声响。

那张劣质符箓，在接触到炽热火线的瞬间，甚至没来得及激活它那“复合型精神攻击”，就被狂暴的火元素彻底…烧成了灰烬！连一丝烟雾都没冒出来！

“哈哈哈！”丹尼尔爆发出肆无忌惮的狂笑，“废物！连张厕纸都不如！”

看台上瞬间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充满了嘲讽和鄙夷！

“完了！”艾琳哀嚎一声。

维克多教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巴顿脚下的阴影似乎波动了一下。

王度站在原地，似乎也被这“零作用”的结果惊呆了。他下意识地又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两张同样劣质的符箓。

“废物宿主…‘深渊臭气干扰符·使用失败’…损失…符箓成本费…50金币…‘精神打击费’…2000金币…‘当众丢脸费’…5000金币…累计…记账…”璇玑的催债声如同最后的丧钟。

丹尼尔的笑声更加张狂，他法杖再次举起，火元素更加狂暴地汇聚，显然准备发动更强大的魔法，彻底结束这场闹剧：“垃圾！滚回你的下水道吧！烈焰…”

他的咒语还没念完！

异变陡生！

王度脚下，那片被丹尼尔第一道“烈焰之吻”高温灼烧过的擂台地面，几块不起眼的、镶嵌在魔法符文回路节点上的、用于稳定能量传输的次级火系魔晶（学院擂台标配，质量一般），突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紧接着！

轰！轰！轰！轰！

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如同点燃了一串大地红鞭炮，沿着王度身前的地面，从他被火线攻击的位置，一路朝着丹尼尔的方向…连环炸开！

爆炸的威力不大，更像是能量过载的闷响，但掀起的冲击波和灼热的碎石、晶屑，却如同霰弹般劈头盖脸地砸向正全神贯注准备大招的丹尼尔·金雀花！

“啊——！”丹尼尔猝不及防！他昂贵的法袍瞬间被灼热的碎石划破！精心梳理的金发被冲击波吹成了鸡窝！脸上、手上被飞溅的晶屑划出好几道血痕！更要命的是，他正在引导的强大火系魔法，被这突如其来的能量乱流和物理冲击瞬间打断！

魔法反噬！

“噗！”丹尼尔脸色瞬间煞白，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胸口，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踉跄倒飞出去！

砰！

他重重地摔在擂台边缘的魔法屏障上，又弹回来，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华丽的法杖脱手飞出，掉在远处。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只换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更多的鲜血溢出，最终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整个竞技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上千张脸上，笑容、嘲讽、鄙夷、兴奋…所有表情都凝固了！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茫然！

发生了什么？！

那个穿着下水道工装的“满分废物”…他做了什么？！他就扔了一张被烧成灰的破纸！然后…金雀花家的天才少爷…自己把自己炸飞了？！还魔法反噬晕了过去？！

秒杀？！

这算什么秒杀？！这TM是事故吧？！擂台质量事故？！

裁判也懵了！他看看瘫在地上昏迷不醒、口鼻溢血的丹尼尔，又看看擂台中一脸无辜（隔着面罩）、仿佛也被爆炸吓到的王度，再低头看看擂台上那一串还在冒着青烟的爆炸坑…

“呃…”裁判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语调宣布：“王…王度·罗兰…胜…胜出！”

轰！！！

短暂的死寂后，整个竞技场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十倍的声浪！这次不再是嘲讽，而是纯粹的、难以置信的、充满荒谬感的哗然！

“赢了？！这就赢了？！”

“金雀花少爷自己炸了？！”

“擂台炸了？！什么劣质工程？！”

“是那张符！肯定是那张符有问题！”

“放屁！那符都被烧成灰了！明明是擂台质量问题！”

“黑幕！绝对是黑幕！VII-Ω班买通了擂台维护部？！”

“这…这算什么秒杀？！史上最离谱的秒杀？！”

质疑！愤怒（来自金雀花家族支持者）！荒谬！爆笑！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竞技场乱成一锅粥！

王度站在擂台中央，感受着脚下爆炸坑残留的温热，再听着脑海里璇玑那冰冷无情、却带着一丝“意外之财”喜悦（？）的提示音：

“…‘深渊臭气干扰符·间接生效费’…10000金币…‘擂台设施破坏赔偿费’（转嫁）…50000金币…‘对手魔法反噬·医疗费预提成’…20000金币…‘当众躺赢·成就费’…5000金币…累计…记账…”

王度：“……”

他看着晕死过去的丹尼尔，再看看擂台上那一串冒烟的坑，还有看台上群情激愤的金雀花家族成员和一脸吃了苍蝇般表情的裁判…

他默默地从防护服另一个口袋里，又摸出了一张同样皱巴巴、散发着怪味的“深渊臭气干扰符”，捏在手里看了看。

“璇玑…”王度在意识中，声音带着一种被命运反复戏弄后的麻木，“下次比赛…咱们首接买通擂台维护部…让他们把对手脚下的魔晶换成劣质品…行吗？省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