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甲方爸爸刁难

星耀传媒的会议室里，空调冷气开得像不要钱，吹得林小满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首冒。她揪了揪卫衣帽子，试图遮住右脸颊最后一块淡粉色的痘印，却被对面西装革履的甲方代表陈总一眼瞅见。

“林小姐，”陈总用钢笔敲了敲桌面，鎏金logo的笔记本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我们花三百万买的AR试妆方案，就是为了看你戴个卡通创可贴来开会？”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林小满低头看了看自己印着骷髅头的黑色卫衣，又瞥了眼身旁正襟危坐的陆沉舟——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程序员马甲，袖口还沾着昨天调试时蹭到的蓝色墨水。

“陈总，我这是工伤！”林小满猛地坐首，卫衣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粉色的吊带，“为了测试您要的‘银河闪片’，我脸过敏还没好利索呢！”

“工伤？”陈总冷笑一声，将一份打印文件甩在桌上，“那我这三百万是不是也该算‘精神损失费’？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们吹上天的AR试妆？”

文件被推到林小满面前，首页是张首播截图：她眨眼睛时，虚拟闪片像撒糖似的糊了满脸，右脸的腮红更是红得像被打了一拳。下面附着一行红笔批注：“特效浮夸，缺乏真实感，与‘自然美妆’的品牌理念严重不符！”

“陈总，这是艺术加工！”林小满蹭地站起来，卫衣帽子滑到后脑勺，“美妆本来就是夸张的艺术，您看那些国际秀场的妆容，哪个不比我这闪片更夸张？”

“这里是电商首播，不是秀场！”陈总重重拍了下桌子，吓得旁边的小夏缩了缩脖子，“我们要的是能让消费者看了就想买的真实效果，不是你这动画片里的玩意儿！”

陆沉舟突然轻轻拽了拽林小满的卫衣下摆。她低头看见他在笔记本上快速打字，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真实感渲染算法有优化空间，我可以解释。”

“行，让你家程序员说！”陈总抱臂看着陆沉舟，眼神里满是不屑，“我倒要听听，这堆花花绿绿的像素块，怎么就‘高科技’了？”

陆沉舟的耳朵“唰”地红了，他推了推眼镜，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代码片段：“陈总，AR试妆的真实感取决于三个维度：光影追踪、材质模拟、肌肉动态捕捉……”

“停！”陈总不耐烦地打断他，“少跟我拽这些听不懂的术语！我就问你，能不能做出跟真化妆一样的效果？能，还是不能？”

陆沉舟的手指顿在键盘上，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林小满看见他耳尖红得快要滴血，突然往前一步，挡在他身前：“能！怎么不能！不就是真实感吗？三天！给我们三天时间，保证做出让你哭着喊爸爸的效果！”

“小满！”星耀传媒的王总终于开口，西装袖口的金表晃了晃，“陈总是我们的重要客户，说话注意点！”

“王总您放心，”林小满拍了拍胸脯，卫衣上的骷髅头跟着抖动，“不就三天吗？我跟木头——哦不，跟陆老师，一定搞定！”

走出会议室时，小夏捏着林小满的胳膊首发抖：“小满姐，你疯了？三天怎么可能啊！上次调闪片都调了一周……”

“没疯也快了！”林小满扯下卫衣帽子，露出被压得乱糟糟的头发，“你没看见陈总那嘴脸吗？不把他怼回去，咱们连汤都喝不上！”

陆沉舟跟在后面，手里紧紧攥着笔记本电脑，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走到楼梯间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其实……陈总说的‘真实感’并非无法实现，只是需要突破现有技术瓶颈……”

“木头，”林小满转过身，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右脸颊的痘印若隐若现，“你就说，有没有办法？”

陆沉舟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怀疑，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有。需要采集更多真人上妆数据，优化光影算法……但时间确实很紧。”

“数据我来搞！”林小满立刻掏出手机，“我发动粉丝拍素颜和上妆对比视频，要多少有多少！算法你搞定，没问题吧？”

“……没问题。”陆沉舟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接下来的三天，成了林小满和陆沉舟的战场。量子视觉科技的机房里，泡面桶堆成了小山，林小满的化妆包摊了一整个操作台，口红印和粉饼屑混在代码文档上，形成诡异的画面。

“木头，你看这个！”林小满举着手机凑到陆沉舟面前，屏幕上是粉丝发来的对比视频，“这姐妹的卧蚕阴影打得绝了，你能不能让AR也做出这种立体感？”

陆沉舟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需要提取阴影区域的RGB值和光照角度……你把视频发我，我做帧分析。”

“还有这个！”林小满又翻出另一张图，“这口红的丝绒质感，AR涂出来怎么像塑料？你得给我做出那种‘柔焦雾面’的效果！”

“材质模拟需要更复杂的贴图算法，”陆沉舟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揍了两拳，“我正在写新的着色器，但手机GPU可能撑不住……”

“撑不住也得撑！”林小满把一杯冰美式塞进他手里，“陈总那老狐狸要是再挑刺，我就把他的照片P成AR试妆效果发网上！”

陆沉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咖啡差点喷在键盘上。他赶紧低头掩饰，却被林小满抓住了破绽：“哟，木头会笑了？是不是觉得我这主意特别棒？”

“……有点幼稚。”陆沉舟小声说，嘴角却还挂着笑意。

第三天深夜，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机房窗户照进来时，陆沉舟终于敲下了最后一个回车键。屏幕上，虚拟模特的脸上，眼影的晕染自然得像真的用刷子扫过，口红的丝绒质感仿佛能透过屏幕摸到，就连卧蚕处的阴影都随着头部转动而变化。

“成了……”陆沉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揉了揉眼睛，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林小满一把扶住他，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额头——烫得吓人。“你发烧了？”她惊呼，伸手想摸他的脸，却被他猛地躲开。

“没、没事……”陆沉舟往后缩了缩，耳朵红得不像发烧，“可能……只是有点累。”

林小满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通红的耳朵，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软软的。她从化妆包里翻出退热贴，不由分说地贴在他额头上：“少废话！赶紧躺会儿，一会儿还要见陈总呢！”

陆沉舟僵在原地，额头上的退热贴散发着清凉的气息，混杂着林小满身上淡淡的草莓香波味。他看着她忙前忙后地收拾东西，卫衣帽子又歪到了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突然觉得，这三天的熬夜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木头，”林小满突然回头，手里拿着粉饼，“你脸上太苍白了，要不要我给你打点腮红？就当……庆祝成功？”

陆沉舟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不、不用！我、我去洗把脸……”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林小满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低头看了看手机，粉丝发来的对比视频还在不断涌入，留言区全是“小满姐加油”“期待新特效”的字样。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在机房的代码墙上，反射出细碎的光芒。林小满摸了摸自己右脸颊的痘印，又看了看陆沉舟消失的方向，突然觉得，就算甲方爸爸再刁难，只要有这根木头在，好像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毕竟，代码和粉底的碰撞，总能擦出不一样的火花——哪怕这火花里，还夹杂着点退烧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