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笼中雀

机械鸟的红眼睛在晨雾中忽明忽暗，像被风吹得快要熄灭的烟头。甄塔塔伸手去接，程旭却突然攥紧操纵杆。鸟喙里掉出个芝麻大的存储卡，落在积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别碰，"程旭从工具箱取出镊子，"可能有指纹。"

便利店老板娘推开玻璃门，泼出的刷锅水差点溅到存储卡上。甄塔塔用身体挡住水渍，假装系鞋带。老板娘狐疑地扫了他们一眼，门铃铛还在叮当作响。

郑阳家的读卡器插上存储卡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白杨裹着毛毯缩在沙发角，手里捧着己经凉透的姜茶。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差点打翻杯子——画面里是林世诚别墅的地下室，但和之前看到的完全不同。

整面墙的鼠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巨大的玻璃房。房内摆着微缩版幸福小区的模型，每栋楼顶都装着微型天线。玻璃反射出拍摄者的身影：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往模型里投放什么，白大褂袖口沾着暗红色污渍。

"这是......"郑阳的指尖悬在暂停键上。

白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眼眶发红："他们在升级实验范围。"

龙叔把太极棍插在后腰，推开社区医院玻璃门。

护士站贴着崭新的海报：【金鼎集团惠民体检】。穿粉色制服的护士笑着递来表格："老先生来做脑部CT吗？免费哦。"

"我闺女说这儿能测骨密度。"龙叔的余光扫过走廊——尽头的CT室门缝下，露出一截鳄鱼皮鞋的鞋尖。

护士笔尖停在表格上："您女儿是......"

"7栋403的郑阳。"龙叔突然提高音量，"区检察院上班那个！"

CT室的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钱多多把金表典当行换来的钞票摊在麻将桌上。

"黑市价，"他推了推墨镜，"够买三台信号屏蔽器。"

贾半仙的罗盘"啪"地扣在钞票上："不够！还得搞到他们的频率参数。"

麻将馆老板突然掀开里间门帘，老式收音机正在播放市政新闻：【...金鼎集团捐赠的智能医疗车己进驻各社区...】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鼠类吱叫。

钱多多抓起钞票转身就走："去会会那辆'医疗车'。"

甄塔塔翻进别墅区时，喷泉池的水雾打湿了后背。

程旭的机械鸟停在监控死角，红眼睛对准保姆房窗户。窗帘没拉严，能看到里面堆满贴着标签的笼子。有个笼子格外大，标签写着：【7号楼-特殊样本】。

鸟喙突然转动，对准她身后。甄塔塔僵在原地，听见草坪传来"咔嚓"声——是鳄鱼皮鞋踩断树枝的声响。

她慢慢蹲下，摸到块棱角分明的石头。

钮姐的广场舞团队包围了医疗车。

"先测心率！"她拽开想要上车的居民，自己把胳膊塞进检测仪。音响藏在轮椅里，正播放程旭改造过的白噪音。

穿防护服的医生皱眉看着波动剧烈的数据图："您心律不齐......"

"放屁！"钮姐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贴在锁骨下的电极片，"你们上次就这么骗王老太吃药的！"

医疗车后门"砰"地弹开，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往冷藏箱里塞什么东西。贾半仙的道袍鬼魅般飘过去，罗盘"不小心"撞翻箱子——几十支蓝色药剂滚出来，标签上印着：【脑神经调节剂-实验用】。

甄塔塔的石头还没扔出去，别墅警报就响了。

鳄鱼皮鞋转向声源处，她趁机翻出围墙。落地时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是只死老鼠，耳朵上钉着编号牌：【对照组3号】。

机械鸟追着她低飞，投下的影子掠过路边公告栏。新贴的拆迁通知上多了行手写小字：【今晚清场】。

程旭把频率分析仪怼在医疗车底盘时，钱多多正和医生吵架吸引注意。

"华尔街最新款！"他晃着金表，"你这破仪器能测出我的身价不？"

仪表盘数值突然飙红。程旭猛地缩回手——底盘藏着台加强版次声波发射器，散热口还沾着老鼠毛。

白杨的首播手机突然响起警报。画面切到别墅区监控，林世诚正指挥工人往货车上搬笼子。最大的那个笼子用黑布罩着，但边缘露出几缕花白头发。

"龙叔......"郑阳的咖啡杯砸在地上。

地下室的应急灯把影子拉成巨人。

甄塔塔和程旭蹲在通风管里，看着白大褂们打包设备。有个试管从箱子里滚出来，液体在地面腐蚀出呲呲作响的泡沫。

"硫酸？"甄塔塔捂住口鼻。

程旭摇头，机械鸟的红眼睛对准液体——是融化的皮下芯片。

最里间的铁门突然洞开，穿拘束衣的身影被推出来。那人抬头时，通风管里的两人同时屏住呼吸：是失踪的社区医院老院长，他的太阳穴上结着新鲜的手术疤。

暴雨再次降临的时候，医疗车正在强行闯卡。

钮姐的轮椅堵在小区门口，音响播放着《强军战歌》。贾半仙的道袍挂在栏杆上，像面投降的旗。

甄塔塔站在雨里，看着货车碾过减速带。黑布被颠开一角，露出笼子里龙叔的太极棍——棍身缠着正在倒计时的电子表。

程旭的机械鸟俯冲进水洼，存储卡浮在水面。卡面用马克笔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坐标，旁边写着：【找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