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沉默的基因

晨雾中的警笛声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疗养院上空的阴霾。罗律师手中的照片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泛黄的边角——二十年前的幸福小区工地，戴着防毒面具的工人正将印有生化标志的铁桶推进地基坑。

甄塔塔伸手去接，照片却突然被罗律师收回。他的西装袖口沾着汽油味，眼神却冷静得像在法庭上陈述案情："这张照片值三套拆迁房。"

程旭的机械鸟残骸在工具箱里发出"咔嗒"轻响，右翼的指示灯突然回光返照般亮起，红光扫过照片背面的一行小字：【样本编号：X-7】。

钱多多的奔驰残骸旁，贾半仙正用罗盘测方位。铜针疯狂旋转，最后指向疗养院后方的老槐树。树下堆着新翻的土，潮湿的泥腥气里混着一丝腐酸味。

"挖吗？"钮姐的轮椅碾过断枝，音响电源线垂下来像条死蛇。

白杨的直播手机对准土堆，镜头却突然模糊——有什么东西在土里发出高频震动，屏幕泛起雪花点。

程旭的螺丝刀撬开震动源时，所有人都后退了半步。

埋在土里的是台老式传呼机，外壳腐蚀得只剩半边，但液晶屏还顽强地闪着微光。最新一条信息停留在二十年前：【X-7样本泄露，立即覆土掩埋】。

"这玩意儿比我岁数都大。"白杨用树枝拨弄传呼机，"但信号哪来的？"

程旭突然扯开传呼机电池槽——里面焊着枚崭新的微型接收器，绿灯有规律地闪烁，像在呼应什么。

远处传来树枝断裂声，罗律师的皮鞋碾碎了地上的传呼机残骸："他们在定位我们。"

郑阳的检察官表哥赶到时，鉴证科的人正围着槐树取样。

"土壤铅含量超标四十倍。"表哥的领带夹在晨光中反着冷光，"但奇怪的是..."

他的声音被突发的咳嗽打断。白杨的直播镜头捕捉到诡异一幕——取证袋里的泥土正微微蠕动，像是有什么微生物在疯狂繁殖。

甄塔塔突然想起老院长颤抖的手指划过的那三个字母。不是LSC，是X-7。

社区医院的隔离病房外，龙叔的太极棍卡住了门缝。

老院长的病床上摆着本发霉的工作日志，1999年的记录页被撕去大半，残留的段落触目惊心：【X-7样本在恒河猴实验中表现出基因编辑特性...退伍军人症杆菌载体...】

"这上面说..."龙叔的喉结滚动，"当年埋下去的不是废料，是生物武器。"

病房的玻璃突然蒙上水雾，通风口传来"嘶嘶"声。程旭一把扯下空调滤网——里面卡着枚还在喷吐白雾的胶囊，标签印着：【记忆干扰剂-气溶胶型】。

钱多多在院长办公室找到了更可怕的东西。

保险柜里锁着份购房合同，产权人姓名让他的手抖得拿不稳文件——林世诚的父亲二十年前就以匿名公司买下了幸福小区地块，而附加条款里明确写着：【如遇政府征用，需确保地下五米内物料无扰动】。

"难怪..."钱多多的金表表针停在8:15——正是当年拆迁队第一次破土动工的时间，"他们不是要拆楼，是要灭口。"

窗外，金鼎集团的工程车正缓缓驶入小区大门。这次没有挖掘机，只有几辆标着"地质勘探"的白色面包车。

甄塔塔踹开自家房门时，泡面碗里的蟑螂正疯狂撞着碗壁。

她盯着桌上那盒"生日礼物"，GoPro的镜头不知何时自动转向了她。拆开电池仓，里面多了枚陌生的芯片，表面刻着X-7。

程旭的检测仪刚靠近就发出爆鸣："基因采样器...他们在收集住户的DNA。"

楼下突然传来钮姐的尖骂。从窗口望下去，穿防护服的人正强行给居民采血，试管标签清一色印着：【X-7后续观察组】。

罗律师把汽油桶放在小区广场正中央。

他今天没打领带，衬衫领口沾着泥土，手里却举着份泛黄的文件："2001年《禁止生物武器公约》补充条款复印件。"

"根据刑法第114条..."他的声音不大，却让采血队停下了动作，"使用基因武器可判处死刑。"

防护服们面面相觑，领头的那人突然掀开头盔——是社区医院的护士长，她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不自然的灰蓝色。

程旭的改装无人机群升空时，白杨的直播间人数突破两百万。

镜头俯拍下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金鼎集团的勘探车正在小区外围打孔，每个钻孔点连起来，恰好组成X-7的轮廓。

"这不是勘探..."郑阳夺过对讲机，"他们在布设诱导剂释放点！"

罗律师突然扯开汽油桶——里面装满了从疗养院抢救出的档案。他点燃打火机的动作像在法庭上敲法槌："现在，是举证时间。"

夜风吹散第一缕烟雾时，甄塔塔在人群中看到了龙叔的女儿。

大学生提着行李箱站在警戒线外，手里攥着份基因检测报告。异常值那栏用红笔圈出：【端粒酶活性异常升高，疑似外源基因干预】。

"爸..."她的声音被消防车的鸣笛淹没，"我们是不是...早就被改造了？"

龙叔的太极棍"当啷"落地。远处，燃烧的档案纸灰中，一张未被烧尽的照片清晰可见：年轻的林世诚父亲站在X-7样本前微笑，白大褂胸口别着【首席研究员】的工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