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晨光里的作战会议

次日，清晨五点西十分，甄塔塔被一阵尖锐的鸟鸣惊醒。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手机，指尖却碰到了床头柜上的泡面碗——昨晚吃完忘记扔的，现在里面凝着一层橘红色的油脂。

窗外，淡青色的天光正慢慢渗进房间。借着这点光亮，她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几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

【404】：@所有人 302室七点集合，门锁密码202305（不要外传）

甄塔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昨晚群里讨论到凌晨两点，程旭始终没具体说明他的"计划"是什么。她拖着脚步走到窗前，推开积满灰尘的纱窗。晨风裹着槐花的甜味涌进来，楼下空地上，几个穿橙色工装的环卫工人正在清扫昨夜被风吹落的泡面包装袋。

六点五十五分，甄塔塔趿拉着人字拖站在302室门前。她注意到程旭家的门把手上挂着一个用3D打印的小牌子，上面刻着二维码和一行小字："扫码签到，请勿喧哗"。

"叮"的一声轻响后，门锁自动弹开。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咖啡香气，混着某种电子设备发热时特有的金属味。客厅里，六台显示器组成一个半圆形的工作区，程旭背对着门坐在中间，黑色耳机严严实实地罩住耳朵。

"咖啡在厨房。"他突然开口，声音闷在口罩里，"糖包在左边第二个抽屉。"

甄塔塔踮着脚绕过地上盘踞的数据线。厨房出乎意料地整洁，不锈钢咖啡壶正在保温座上冒着热气。她注意到冰箱上贴着张便利贴，上面打印着："牛奶保质期至5/20，过期勿用"。

当她端着马克杯回到客厅时，其他人己经陆续到了。钮姐正把她的巨型音响小心地靠墙放好，龙叔对着玄关处的穿衣镜调整他的"一代宗师"文化衫领口，钱多多则皱着眉头研究速溶咖啡包装上的英文说明。

"所以，"甄塔塔窝进单人沙发里，冰可乐罐在掌心沁出水珠，"你说的那个计划..."

程旭终于转过身。他今天穿了件纯黑T恤，衬得皮肤格外苍白。墙上的投影仪突然亮起来，在斑驳的墙面上投出一张思维导图，中心是红色加粗的"幸福小区保卫战"。

"第一阶段，身份重构。"他点开一个子目录，屏幕上弹出每个人的档案照片，"我们需要重新定义这个小区的价值。"

甄塔塔看见自己的照片旁边标注着："电竞文化传承人（待确认）"，忍不住喷出一口可乐。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郑阳抱着一摞文件夹匆匆赶到。她今天扎了个歪歪扭扭的马尾辫，右脸颊还留着枕巾的压痕。"抱歉！"她气喘吁吁地说，"昨晚查资料到三点..."

程旭默默推过去一杯咖啡。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文件堆上划出一道道金色的条纹。

会议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程旭的PPT翻到最后一页时，窗外的阳光己经变得明亮灼热，斜斜地照进客厅，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晃眼的光斑。甄塔塔眯起眼睛，发现那堆数据线的影子在光里交错缠绕，像一张复杂的电路图。

钮姐不知什么时候从厨房端出一盘切好的西瓜，鲜红的瓜瓤上插着几根牙签。"先垫垫肚子，"她擦了擦手，"待会儿还有场硬仗要打。"

钱多多矜持地用纸巾包着牙签，小口咬着西瓜，汁水还是顺着他精心保养的胡须滴到了真丝衬衫上。他皱眉的样子活像生吞了只柠檬。

龙叔倒是毫不在意，首接用手抓起西瓜啃，籽儿吐得老远，有一颗差点弹到程旭的键盘上。程旭默默把笔记本往旁边挪了挪，动作熟练得仿佛经历过无数次类似场面。

甄塔塔突然注意到，郑阳不知何时靠在沙发角落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本《城市历史建筑保护条例》，眼镜歪在一边。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

窗外的蝉鸣忽然响亮起来。

白杨就是在这时推门进来的，怀里抱着一叠刚打印好的宣传单。"各位，"他晃了晃手中的纸张，"《幸福小区传统文化展演周》的传单印好了。"

甄塔塔接过一张，发现背面还印着二维码，扫出来是白杨刚注册的公众号"幸福小区故事集"。最新一篇文章标题是：《你不知道的幸福小区——百年老槐树下的传奇》。

"这树不是去年才种的么？"她小声嘀咕。

白杨眨眨眼："历史的真相比事实更重要。"

程旭合上笔记本，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八点三十分，"他看了眼墙上那个走快五分钟的老式挂钟，"贾半仙该去摆摊了。"

众人陆续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长短不一的声响。甄塔塔站在窗前，看见楼下的小区空地上，几个晨练的老人正好奇地抬头望着302室的窗户。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搬来幸福小区后，第一次认真注视这个破旧却生机勃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