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废墟上的王座

城市边缘，一座废弃的纺织厂区。

其中一栋红砖工业阁楼的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却亮着冷白色的光。

室内，与外部的荒凉截然不同。

这里被改造成了一个精密的作战指挥室。

服务器的嗡鸣声低沉而稳定，数十块屏幕组成的光墙上，数据流无声地瀑布般滚落。

“林小姐，这里的物理隔绝和网络防御都是最高级别。”

陈默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代码的绿光。

他指着角落里一台独立的柴油发电机。

“我们有独立的供电系统，三层加密的网络防火墙，信号经过五次跳转，就算有人能追踪到这片区域，也无法定位到我们具体在哪一层。”

他的声音里，混杂着一丝属于技术宅的骄傲，和一丝无法掩饰的紧张。

“我们现在是这座城市里的幽灵。”

“不过……”

“不过什么？”

“这里好像连张床都没有。”

“后面都会完善的。”

林微坐在指挥中心的主位上，声音平静。

她没有看周围那些昂贵的高科技设备，目光只锁定在面前最大的一块主屏幕上。

屏幕上，是一个男人的详细资料。

张胜。

金牌律师，高级合伙人。

“把他的所有资料投上来。”林微命令道，“他的习惯，他的弱点，他每天喝几杯咖啡，我都要知道。”

“明白。”

陈默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主屏幕的画面立刻被分割成无数个小窗口。

张胜的住宅平面图、他常去的咖啡馆、他驾驶的车辆型号、他情妇的住址、他每日的行动路线……

所有的一切，都以数据的形式，赤裸裸地呈现在林微面前。

林微安静地看着，像一个耐心的猎手，在解剖自己的猎物。

一缕黑发从她颈后悄然滑出，像拥有自己的意识，顽皮地垂落下来，用发梢轻轻戳了戳屏幕上张胜那张伪善的笑脸。

林微没有理会。

它又调皮的戳了戳林微的脸颊，林微眼皮都没抬一下。

随手将那缕发丝拨开。

“别闹。”

那缕黑发似乎有些不满，在空中扭了扭，又缠上了她的手指，冰凉的触感传来。

她伸出手，指尖划过屏幕上的一条路线图。

“他每周三下午，都会去这家私人会所。”

“是的。”陈默立刻调出相关信息，“这家会所安保严密，会员制，而且……背景很深，据说和市里几位大人物有关系。”

“他在这里，见什么人？”

“记录显示，他每周三都会和一个人单独会面，但对方的身份……我查不到。”陈默的脸上露出一丝挫败，“对方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应该是专业人士。”

林微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

“不用查了。”

“他见的，是下一个客户。”

“或者说，是下一个‘货源’的买家。”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那缕黑发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不再调皮，而是温顺地缠绕在她的手腕上，冰凉的触感，像一种无声的承诺。

杀了他。

……

与此同时。

地球的另一端，一间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无菌实验室内。

这里没有窗户，墙壁、地板、天花板，都是一种泛着柔光的纯白色材料，浑然一体，找不到任何缝隙。

空气中，只有精密仪器运转时发出的，近乎催眠的低频嗡鸣。

巨大的环形屏幕，占据了整面墙壁。

屏幕上，正以千分之一的慢速，反复播放着一段影像。

黑色的冰晶如花瓣般绽放，瞬间吞噬了红雀的身影。

黑色的火焰从夜鸦体内爆燃，将他连同灵魂一起化为灰烬。

数据流在画面旁疯狂刷新，分析着那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构成。

一个男人，背对着屏幕，静静地站着。

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研究服，身形挺拔，气质儒雅，仿佛一位正在欣赏艺术品的大学教授。

“博士。”

一名同样穿着研究服的助手，恭敬地站在他身后，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夜鸦和红雀的生命信号，己经彻底消失。我们在城东的据点，也完全失联了。”

“嗯。”

博士发出一个淡淡的鼻音，似乎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一张悬浮光屏上。

上面播放着林微（梅）的战斗画面。

“真是完美……”

博士伸出手，虚空拂过，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近乎痴迷的狂热。

“将纯粹的力量，干涉并重构物质……这不是异能，这是神迹。”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失去手下的愤怒，只有发现了新大陆的，极致的喜悦。

“红雀和夜鸦是废物，但他们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他们带回了神的轮廓。”

他看向自己的助手，眼神平静，说出的话却让后者心头一颤。

“通知下去，启动‘丰收’计划。”

“是！”助手猛地低头，“可是博士，目标展现出的力量，己经超出了我们的预估，是否需要再派‘天谴’小队进行一次……”

“不必了。”

博士打断了他。

“不必再派那些残次品去试探了。”

他走到实验室中央，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旁。容器内，浸泡着一颗正在缓缓搏动的，布满银色线路的机械心脏。

“我要亲自去迎接。”

他的手掌，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感受着那颗心脏的律动。

“我最完美的‘作品’。”

助手深深地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狂热的忠诚。

“是，博士。”

“‘天谴’，将为您带来一切。”

……

工业阁楼的顶层。

林微关掉了屏幕，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城市的灯火连绵成一片璀璨的星海，繁华，喧嚣，将无数的罪恶与肮脏，掩盖在这片虚假的光明之下。

陈默己经离开了，整个空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不。

不是一个人。

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的身影。

在她身后，一个半透明的，轮廓窈窕的虚影，缓缓凝聚成形。

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一双猩红色的眼眸，不带任何感情，同样望着窗外那片罪恶的都市。

梅。

她伸出同样半透明的手臂，从身后轻轻环住林微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冰凉的，虚幻的触感，却通过灵魂，传递着最真实的依靠。

林微看着玻璃中，两个紧紧相依的倒影。

一个是人间的主宰，一个是地狱的君王。

她抬起手，轻轻覆盖在梅环抱着自己的手臂上。

“张胜，是第一道开胃菜。”

她的声音很轻，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宣告最终审判的。

“我们的盛宴，正式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