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戈壁滩的风卷着沙粒打在帐篷布上，像有人在外面撒碎瓷片。

陈牧裹紧磨破袖口的旧棉袄，蹲在篝火边看火星子被风扯成细条。

第六天的清晨比往天更冷，他哈出的白气刚飘起来就凝成小团，沾在睫毛上凉丝丝的。

"哐当——"

矿镐砸在石头上的闷响从主矿区方向传来。

陈牧抬眼望去，王强正甩着汗津津的毛巾，身后跟着李大山和两个年轻后生，每人的蛇皮袋都瘪得能看见底。

王强的脸比戈壁滩的石头还青，踢飞脚边一块风凌石："他娘的，这破风把好料都埋沙里了！"

"就这？"

赵三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这个常年在玉石市场混的小个子正蹲在自己帐篷前擦放大镜，油亮的皮夹克裹着圆滚滚的肚子："我昨儿见老周捡的戈壁青都比你们强，你们这连边角料都算不上。"

王强的脖子立刻粗了一圈，矿镐往地上一杵："赵三你懂个屁！

这风一停，指不定能翻出大的——"

"大的？"赵三嗤笑一声，镜片反着冷光，"大的早被人挖走了，就你们这瞎转悠的劲儿......"

陈牧没再听下去。

他低头扯了扯领口，那里还留着昨夜李大山叮嘱时的余温。

王强这几天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昨天在河边洗矿料，他分明看见王强蹲在沙丘后，手里攥着块碎石头。

"得主动点。"陈牧摸了摸裤袋里的地质锤，起身时带翻了搪瓷缸，水溅在沙地上瞬间渗成暗斑。

他望着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红柳丛，突然想起三天前巡矿时，在背风坡看见的沙堆——那里被大风吹成天然屏障，沙层松软，可能埋着没被翻到的料子。

风越刮越猛，陈牧裹紧外套往背风坡走。

沙粒打在脸上生疼，他眯着眼，鞋跟陷进半尺深的沙里。

走到那片红柳丛时，他忽然顿住脚步——沙堆边缘露出半截灰扑扑的石头，表面被风沙磨得光滑，像块被随手丢弃的鹅卵石。

"叮——"

系统提示在脑海里炸开时，陈牧的手指下意识抠进沙里。

淡蓝色的字浮现在眼前：【玉种：黄口料】【品质：收藏级/脂粉足/皮色自然】【重量：2.1kg】【当前市场估价：7500元】。

他喉结动了动，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这是他挖玉以来见过最值钱的料子，够给娘买半年的药，够供妹妹念完高一。

陈牧蹲下来，用地质锤轻轻敲开周围的沙块。

戈壁滩的沙粒细得像面粉，他不敢用蛮力，生怕震裂玉肉。

指甲缝里渗进沙粒的刺痛被狂喜压下去，当整颗石头完全露出来时，他倒抽一口凉气——表层的皮色是蜜糖般的鹅黄，在风里泛着温润的光，分明是块天然形成的戈壁料，连人工打磨的痕迹都没有。

"陈牧！"

远处传来收工的吆喝，陈牧手忙脚乱把石头塞进怀里。

他转身时撞断一根红柳枝，心跳得耳朵发闷。

等回到帐篷，他把石头藏在铺盖底下，手指还在发抖——这料子要是被王强看见，指不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天黑透时，帐篷外响起三声轻敲。

陈牧掀开帘子，赵三裹着皮夹克挤进来，手里提着半瓶二锅头："听说你今儿没去主矿区？"他的目光扫过铺盖，突然顿住，"怀里揣着啥宝贝？"

陈牧没说话，把石头掏出来放在篝火边。

赵三的瞳孔瞬间放大，放大镜"啪"地掉在地上。

他蹲下去时带翻了搪瓷缸，酒液溅在石头上，他也顾不上擦，指尖颤抖着摸过皮色："收藏级......脂粉足得能掐出水！

这皮色......自然得跟长在石头里似的！"他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狼："我今晚就联系人，明早就能变现！"

第二天天刚亮，赵三就拽着个戴金链子的胖子冲进帐篷。

胖子脖子上的金链子晃得人眼花，他只看了一眼石头，就拍着大腿喊："七千八！

现金！"

"成交。"陈牧话音刚落，王强的骂声就炸响在帐篷外："陈牧你他妈偷了多少东西？

怎么天天都有好料？"

陈牧抬头，看见王强涨红的脸挤在门帘外，身后还跟着两个后生。

王强的矿镐尖戳在地上，扬起一片沙尘："昨儿老周捡了块青玉，你今儿就掏出黄口料？

当我们是傻子？"

"王强！"老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个黑瘦的中年人跨步挡在陈牧面前，抬手按住王强的矿镐："你要说是偷的，就拿出证据。

上回你说老李家的羊吃了你家玉米，结果是你自己数错了数。"

陈牧站起身，手里攥着刚点清的钞票。

风掀起门帘，晨光漏进来，照在他磨破的袖口上。

他望着王强扭曲的脸，突然笑了："我靠的是眼力，不是偷。"

王强的嘴张了张，没说出话来。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圈人，李大山蹲在最前面，冲陈牧竖了竖大拇指。

赵三摸着金链子首乐："这小子的眼力，比我这二十年经验都金贵！"

日头爬到头顶时，王强的骂声被风卷走了。

陈牧坐在帐篷前，数着手里的钞票，每一张都被他摸得平平整整。

而那块藏起来的白籽料，陈牧准备自己悄悄的找机会出手，要不然这里有些人的极度嘴脸估计要炸。

远处传来驼铃声，他望着沙丘上的红柳，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牧子，要是有本事了，就开个玉器店，挂个'玉缘'的牌子......"

"牧子！"

赵三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打断了陈牧的思绪。

陈牧抬头，看见赵三站在沙丘上，手里举着个皱巴巴的信封，风把他的皮夹克吹得鼓起来："明儿早上你等我，我给你带个信儿！"

陈牧应了一声，把钞票塞进贴身口袋。

这七千八百块，是他积累原始资本的起步积累。

他需要更多的钱，不仅是为了改善自己和家里的生活，更是为了解开脑中那神秘界面的更多秘密，或许，还有更长远的目标。

他闭上眼睛，意识沉入那片只有他能看到的界面。

【玉石勘探系统】

【宿主：陈牧】

【当前等级：初级勘探者】

【经验值：75/100 (注：每成功交易一块经系统鉴定的玉石，根据其价值获得相应经验值)】

【技能：初级鉴定术（可鉴定方圆十米内，价值一万元以下玉石的种类、品质、重量及市场估价）】

【待解锁技能：中级鉴定术（需求经验值100/100，宿主等级提升至中级勘探者）】

看到经验值从之前的50涨到了75，距离升级只差25点，陈牧的心头不禁一热。

中级鉴定术，意味着更广的勘探范围，更高的价值上限，这无疑能让他在这片戈壁滩上如虎添翼。

看来，还得尽快再找到一块有价值的料子。

这一夜，陈牧睡得很沉。

连续几日的奔波和精神高度集中，让他有些疲惫，但心中那份对未来的期待，却像一团火，温暖着他。

第六天的风波，似乎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王强的怒火被暂时压制，陈牧的实力得到了初步的认可。

营地里的人们，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议论后，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忙碌，只是在看向那个沉默的年轻人时，眼神中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第七天的晨光刚漫过沙丘，赵三的大嗓门就掀开了陈牧帐篷的门帘。

"牧子！"带着沙粒的风卷着赵三的皮夹克，他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啃完的馕，"和田来的大玉商晌午到！

专收精品料，价儿比咱们这儿收玉的高出两成！"

陈牧正蹲在帐篷口用铝饭盒煮玉米面糊，闻言抬头。

"真的？"老周从隔壁帐篷探出头，手里还捏着块没擦干净的青玉，"赵三你可别诓人，上回说若羌有矿脉，结果咱们走了三十里全是戈壁滩。"

"我诓谁能诓老周哥？"赵三把馕往怀里一塞，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抖出根烟，"人家玉商姓马，在和田玉巴扎有三个档口，我昨儿夜里跟他伙计喝酒，人拍着胸脯说'只要是精品，价儿管够'。"他猛吸一口烟，火星在晨光里明灭，"再说了，我能骗你们？

骗你们我图啥？"

李大山从另一顶帐篷钻出来，裤脚还沾着草屑："那我得把昨儿捡的青花料擦擦，说不定能多卖百八十。"话音未落，周围帐篷的门帘接二连三地掀起来，王强穿着胶鞋踢飞脚边的石子，粗声粗气地挤进来："擦什么擦，精品料是你说有就有的？"

陈牧没搭话，低头把玉米面糊盛进搪瓷缸。

他能听见王强的胶鞋在沙地上碾出的声响，像只被踩疼的蛤蟆。

自打三天前陈牧卖了黄口料，王强看他的眼神就跟盯着偷玉米的田鼠似的——可谁让王强总说"挖玉全凭运气"，偏陈牧的"运气"总比他好呢？

"我这块料，"王强突然把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拍在赵三面前，水珠顺着他特意擦洗的石头往下淌，"赵哥你给掌掌眼，是不是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