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通关！！！

冰冷的下水道入口，像一张黑暗巨兽贪婪张开的獠牙巨口，成了此刻唯一的生路！ 脚下青苔湿滑如抹了油，我像条被猎枪惊飞的兔子，狠狠把自己“拍”进旁边那条更窄、更深、不见天日的巷子深处。两边斑驳起皮的砖墙冰冷地挤压过来，胸口憋闷得要炸开！视线余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锁定侧后方——一个敞着狰狞大口、锈蚀铁栅盖歪倒在一边的下水道入口！离我不到三米！

跑！念头刚起，身体己先于意识扑了出去！膝盖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台阶上，骨头碎裂般的剧痛都来不及传递，手脚并用地向下滚爬！腥臭滑腻的污泥瞬间糊满了半边身体！

冰冷！沉重！带着强烈腐烂发酵气味的黑暗，像湿透的铅块混着烂棉絮，轰然砸下！ 瞬间吞噬了头顶所有声源——醉汉的狂啸、猫的嘶嚎、甚至那微弱的虫鸣。感官被剥夺大半，只剩下灌满鼻腔的、令人窒息的恶臭！

咚！！！哐当——！！

一声沉重到足以震碎魂魄的巨大闷响！头顶那厚重的铁栅盖，不知是被剧烈震动还是被某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拍下，严严实实地扣死了井口！最后一丝来自外部世界的惨淡微光彻底被斩断！绝对的、令人绝望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我瘫在冰冷湿滑、布满不明粘腻物的水泥斜坡上，全身骨架像散了架。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心脏在空旷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咚咚咚咚”巨响，震得脑瓜子嗡嗡作响。还有……那死死粘在耳朵边的听筒里，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滋滋”电流声，像条冰冷的细毒蛇，钻进耳蜗深处，提醒着我：游戏还在继续。

“操……”我低骂，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空气凝滞不动，浓烈的腐臭仿佛是几代老鼠尸体和粪便的发酵物，粘稠得吸不进肺里。时间在这个活棺材里粘滞了。

冰凉的污水，起初只是悄无声息地浸润鞋底，带来刺骨的寒意。然后，它以无声却不可抗拒的速度，迅速漫过脚踝。那寒气像无数贪婪的水蛭，沿着腿拼命往上钻！小腿肌肉很快麻木，寒冷深入骨髓。

哗啦啦——咚咚咚咚咚——！！！

头顶那沉重的井盖上，猛地爆发出密集如鼓点般的狂暴敲击！雨！巨大的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

脚下的污浊泥水像突然被注入了恶魔的生命！不再缓慢侵袭，而是轰然向上暴涨！冰凉粘稠的泥浆混杂着令人窒息的恶臭，瞬间淹没了我的小腿肚！那刺骨的寒意如同万根冰锥狠狠扎进骨髓！水位还在疯狂向上攀升，大腿根部以下迅速失去知觉，冰冷的死意从血肉渗透进灵魂！

暴雨如同巨人的拳头，沉闷又疯狂地轰击着铁盖，那无休止的“咚咚”声，敲打在耳膜上，更像是敲打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这时！

后颈皮肤猛地一紧！

一滴冰冷、异常清澈、甚至带着一丝微弱清新雨腥味的水珠，毫无预兆地滴进了我的后衣领深处！

这一下，如同冰锥刺入脊椎！全身每一个细胞瞬间冻结！前所未有的恐惧像高压电流瞬间击穿了我！

不对！

这水…绝不可能是脚下这污秽腥臭的泥汤！它来自高处！靠近那个沉重如坟墓盖子的铁盖边缘！有雨水正从缝隙渗进来！不止一滴！冰冷的细流开始沿着粗糙的井壁蜿蜒而下！

**规则核心：绝对禁止暴露于任何光源之下…那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像复读机一样在脑髓里循环播放。生物源光谱…**

雨水…是无数的反光镜！每一颗坠落的水滴…在这狭窄的下水道入口…借着井盖上那点城市天际线漫反射下来的、原本微乎其微的光污染（霓虹？街灯？月光？）——它们全都他妈是悬浮着的、恶毒的、致命的……反光陷阱！

它会折射出光！哪怕只有一丝！就足以在绝对的黑暗中，形成一片悬浮的、时刻变幻的、笼罩在头顶的……致命星光！

死亡的逻辑在脑海中冰冷清晰地铺开！我手脚冰冷，血液都像凝固了！

就在这致命认知如同闪电劈开绝望迷雾的刹那——

噗通！

就在我脚前被污水淹没的一级台阶形成的浑浊小水洼上方，一颗独自下坠的、相对的雨滴，在撞入污水水面、破碎爆裂开的那一瞬间！

那颗晶莹剔透的小水珠核心深处！猛地迸射出一丝微乎其微、却足以刺痛我几乎崩溃的视觉神经的……惨白色的冷光！稍纵即逝，像死亡的眨眼！

紧接着，两颗！三颗！十几颗！几十颗！无数颗从天而降的雨珠！在这狭窄竖井内，被那点绝望边缘的无源微光所唤醒！在它们撞击、碎裂、迸溅出的亿万水分子里，每一滴都短暂地绽放出冰冷的、微缩的……白色死亡火焰！

如同亿万颗恶毒的微型星辰！在我头顶那片己被浑浊上涨的污水彻底淹没的狭窄空间里！无声地诞生、悬浮、坠落、碰撞、湮灭…每一次碰撞和碎裂，都在黑暗的幕布上点燃一颗瞬息万变的、新的微型太阳！

它们无声地聚集、翻涌，不断重组、变幻，汇聚成一幅悬挂在头顶、正缓缓沉降、冰冷地铺满所有空间的……星光点点的死亡星图！

那些水滴破裂的清脆声音，此刻听来如同催命的倒计时读秒，一声声重重砸在我的心尖上！

死路就在这污浊的雨水中降临。

目光被那冰冷的星光死死吸住。视线不由自主地被拽向脚下漂浮的垃圾堆——

一块边缘被泡得发黑、形状狰狞如恶魔獠牙的碎玻璃片！尖利的棱角在浑浊的水光倒影中，折射着头顶那片缓缓下沉的致命星图，闪烁着不祥而诱惑的幽光。

绝望像沉重的海啸彻底淹没了头顶那片星图。躲？往哪里躲？污水还在无情地涨，冰冷的死意从脚底漫上胸口，逼迫着你向上，可上面就是亿万柄悬在头顶的、由光织成的…无形刀锋！

不！还有路！一条通往地狱，却在规则夹缝中硬生生撕开的…绝路！

一种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在冰冷的绝望中如同毒藤疯长！不是躲…是摧毁接收端！规则惩罚的是被“光”照射？还是被“眼睛”捕捉到的光？毁掉眼睛！切断这光源感知的通道！让星光成为无人观看的虚妄！

喉咙里发出濒死野兽般的低吼！没有犹豫！我猛地弯腰！整条胳膊狠狠捣入冰凉刺骨、粘稠腥臭如同毒沼的污水泥潭之中！腐烂的渣滓混合着冰冷的碎骨异物瞬间裹住前臂，滑腻恶心的触感让胃部疯狂抽搐！手指在泥泞和锋利的垃圾碎片中不顾一切地抓挠、撕扯！掌心一阵钻心剧痛——皮肤被锋利的玻璃边缘无情切开！温热的血流混入污水！管不了那么多！

一块边缘如锯齿、沾满腥臭污泥的厚重碎玻璃，被我的指尖死死抠进！冰冷的断口贴着指骨缝隙，沉重得像块墓碑碎片。

就是它了！同归于尽的钥匙！

没有丝毫停顿！压抑到极致的恐惧和求生欲在这一刻彻底转化为歇斯底里的破坏欲！沾满秽物的胳膊，凝聚着身体里最后残存的、被逼入绝境的力量，在浓稠的黑暗和冰冷的污水中，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向上狂抡！破开湿冷粘滞的绝望空气！

那块肮脏的、染血的、沾满我绝望印记的凶器，裹挟着我对这操蛋规则的最后愤怒和对朵朵那张苍白小脸的无尽眷恋，带着一种平静到极致的残忍，精准无比地朝着目标刺去——我自己的右眼！

目标不是眼球，而是那个感知光线的最后门户！是对这地狱规则的唯一挣脱！是用自身的毁灭去赌那一线生机的钥匙！

“噗嗤！”

一种沉闷、湿滑、又带着坚韧晶体结构破碎的独特声响！滚烫的剧痛如同滚烫的岩浆从眼窝深处轰然喷薄！眼前的整个世界被撕心裂肺的血红和紧随其后的、纯粹到极致的绝对漆黑彻底覆盖！浓稠、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快速流淌，滑进脖颈，带着生命的温度。

就在那块冰冷、肮脏的玻璃碎片野蛮地撕裂角膜、击穿晶状体、粗暴地搅碎娇嫩视网膜和视神经的、那万分之一秒的瞬间！在那毁灭性剧痛的绝对核心处，在那片彻底降临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深处，在那个决定性的临界点——

我这颗正被暴力入侵摧毁的眼球内部！在玻璃碎片强行嵌入、破坏内部精密光学结构的刹那！残余的、具有折射能力的眼内房水以及被生生崩碎的晶体碎屑，与那块不规则插入的冰冷玻璃断口边缘，在这狭小的血肉腔体内，以一种残酷到极致的物理学巧合，恰好形成了一个存在时间无限短、却异常精准的微小光学焦点！

周围空间中存在的、哪怕最微弱的一丝光谱残迹——也许是上方井盖缝隙外城市霓虹绝望漫反射进入的、原本根本不足以构成威胁的微弱光能，也许是之前“哭泣亭”内生物光（霉菌）残留的、被玻璃带进来的最后一点光子——被这个临时形成的、由我自己正在毁灭的眼窝组织和致命玻璃共同构成的死亡“透镜”，强制地、不可思议地聚集、放大、点燃了！

一个由我自己的生命物质激发，在我濒死的、正在被摧毁的眼窝最深处，迸发出的一点极致浓缩的、能量密度瞬间超越临界值的……纯白光芒！骤然点亮！虽然存在的时间连一微秒都不到！

这纯粹是我体内、由外物触发、又作用于自身的毁灭之火！

但，规则只判定结果！

**紧随其后——**

“嗤……”

那个早己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如同地狱之门开启缝隙的、轻微却又无限恐怖的气流声……无比清晰、无比沉闷地……从我自己的头颅最核心的最深处……悄然炸响！

世界…在纯粹的信息洪流中被碾碎、归零。

没有更多的痛楚。没有声音。没有颜色。所有构成“李峰”这个存在的要素——意识、神经信号、血肉分子——都在那一簇由自身血肉引爆、在绝对黑暗中以悖论形式绽放的光点里，被某种冰冷的、无法抗拒的规则之力，瞬间彻底地打散、归零、化为最基本的粒子尘埃。像从未存在过。

冰冷的听筒从失去所有生命力量的指尖无声滑落，轻轻落入那冰冷、粘稠、还在不断上涨的黑色污水中，冒了几个带着微弱血腥味的气泡，便彻底沉没无踪。

在构成“我”的粒子流彻底消散、融入宇宙熵寂前那最后的混沌信息片段中，一段极其微弱、断续的电子杂音，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在虚无的背景里响起：

“滋…逻辑冲突…节点…内源光…无法解…析…”

片刻令人窒息的混乱空白。

“…此局…玩砸了…” 电子音的尾声，带着一丝无法被解析的、极细微的冰冷嘲弄。

随后，链接彻底中断。绝对的虚无。